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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一字寫完,夜已深。
溫朝夕看了看天色,已是丑時(一到三點),他放下了筆,睫毛輕晃,目光緩緩移向遠處。
胥朝起知道第二日百年大比要開,他也一定要去。
本來決定好天一黑就睡,結果話本太讓人入迷,他想著再拖半個時辰就睡,哪知一拖就到了半夜!
青年趴在枕頭上打了個哈欠,他雖黑眼圈浮上,但越看越有精神。
溫朝夕緩緩走入寂靜的院子,夜風吹起白衣,更顯得仙風道骨。
他感受著亮著的法器,微微蹙眉,指尖動了動,又停下。
處理慣世間大事的他卻在此事上生了顧慮,若是去敲門,怕是會讓小曜生疑;莫不成,讓他一直熬下去?把身子熬壞?
溫朝夕眉頭更皺了一分。
若是讓方才上書之人知道溫掌門會因為自家師弟不睡覺遲遲不做出決定,怕是會鬱結而死。
溫朝夕無奈,周圍的風更大了些,竟將胥朝起掩了一半的窗給吹開了。
聽到響聲,胥朝起掀開被子。哪知這麼一掀,手中發亮的法器被吹到了床底下。
等他去撿的時候,發現法器已經不亮了。
胥朝起疑惑地對法器施法,卻發現法器好像壞了?
一離開話本,困意漸漸襲來。
胥朝起捧著書看著夜色,想著時間也不早了,便將法器推到一邊,明日讓師兄幫忙看看。
他打了個哈欠,將被子一卷,頭埋到了枕頭裡。
清晨,辰時(七點),胥朝起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窗外天色便知該起了。
然而雙眼一陣刺痛,仿佛被黏住了一樣,他翻了翻身,瀑布般的墨發將臉蓋住。
最終他還是像失了魂一樣爬起來,魂不守舍地進了房中溫泉,給自己洗了個澡。
青年暈暈乎乎踩著木屐穿過走廊,頭髮濕噠噠的,鳳眼睫毛很長,就是不怎麼睜,衣衫也隨意披在身上。
第17章 小曜回歸第十七日
胥朝起走入房中,屋內沒有屋外亮。師兄總是起得很早,衣冠齊楚。
此時天也方亮,也不知師兄倚在窗前看了多久的書,他周圍總是散著一股清靜祥和之氣。
胥朝起一看到師兄,整個人頓時就懶了。他一身倦意走了過去,毫無防備地喚著自己最親近的兄長:「師兄……」
他隨心所欲地貼近,毫無芥蒂。他今日著紅衣,只是腰帶松松垮垮一系,精緻白皙的鎖骨坦然與空氣相接,更別說從領口到腰間,縫隙由寬變窄,裡面雪白的膚色在明艷紅衣的對比下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甘甜起來。
他聲音微弱地喚著「師兄」,眼皮因為睏倦都睜不開了,只有長而密的睫毛在時不時顫抖著。
寬大且富有力量的手掌挨住了他,卻是繞過了他窄細的腰身,向上攬住了他隔著一層厚厚衣衫的肩膀。
溫朝夕站起身,俯望著面容俊秀的青年,當目光移到衣衫未繫緊的縫隙時,他抬起雙眸,喉結微不可見地滾動。
他抿唇,雙目平靜地望著青年的發頂。
修長的手指從身側抬起到空中,食指與無名指挑起玉色腰帶,指尖靈活地將腰帶重新系好。
手指頓了頓,又抬起。他捻住青年領口的衣扣向上提,手指總是懸在空中,未碰到青年肌膚一分,扣子最終被一一系好。
胥朝起被身上的動作給弄醒了,他頂著黑眼圈,疲憊且沙啞道:「師兄,我困……」
說著,他低著頭,將腦袋靠在師兄胸膛上,蹭了蹭,像是在尋找著舒服的位置。
他知道今日得起,只是就想這樣靜靜地站會兒,歇一盞茶……不,半盞茶就夠了。
溫朝夕嘆息搖頭,眼中划過一抹無奈。
他用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去床上歇息。」
胥朝起美滋滋且迷糊糊地隨師兄走。
暖光從窗外照入,終究從床下移到了床沿。溫朝夕看向青年的面龐被照亮,日光照亮了他的半邊身子,也照亮躺得靠內的一抹紅色衣衫。
胥朝起雖然枕在師兄的腿上,但這卻是他睡覺時最喜歡的姿勢,這遠比躺在枕頭上要舒服許多倍。
熟悉且有安全感的氣息將他包裹,他伸手亂摸,終於摸到了師兄長長的衣擺,他將衣擺扯起,擋住了眼前的光。
屋內變得安靜下來,為了讓懷中青年睡好,溫朝夕也不再碰書卷。
他無聲揮動衣袖,遠處的香爐內先是熱了會兒,最終升起了裊裊檀木香。
青年黑眼圈未消,溫朝夕伸出拇指貼近青年面龐。可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帶著繭子的拇指懸在空中有一寸處停下,隔著空,輕輕磨拭,仿佛指腹擦在青年眼下一般。
青年翻了個身,「嗚咽」幾聲,好似極為睏倦,怎麼都不想起。
溫朝夕輕笑了聲,用指節輕輕敲了敲青年的腦袋,讓青年蹙起了眉。
窗外風雲驟變,亂風而起,溫朝夕不動如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只是在這時,窗外的落葉明顯變慢了。以往落葉會隨風飄落,也不過幾息。而此時,落葉明明被吹下,甚至讓人感覺到天荒地老,也不過離樹幹十寸罷了。
螞蟻在地縫裡悄悄地爬動,只是此刻,它腿高高抬起,花了半天才落下。仿佛半日都過去了,它也不過爬了六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