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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承洲用餘光看向胥朝起,對方腮幫子鼓鼓,長相甚是好看, 自身也給人一股清爽之氣。
他們吃飽後向南走了些, 胥朝起彎腰撿了一回沙, 這引起了虞承洲的注意。
他俯視著靈沙, 眼底有光芒明滅。
他們走了約有五里路,氣氛慢慢變得凝重,沙礫輕動,不少只腳踩入冥沙中將他們圍住。
他們幾人停住步子。
胥朝起轉過頭,他聽到了無數道呼吸聲。
黑夜中,紅光與綠光交替,它們由遠至近。呼吸聲,牙齒廝磨聲,吞咽口水……
寒風吹動它們身上的黑毛,數十隻狼妖從黑夜中走出將他們圍住。
每隻狼妖的身形都在尋常狼的兩倍以上,領頭那隻狼快有成年男子高,柔軟的黑毛隨風搖動,它呲著尖牙,猩紅的眼底儘是貪婪。
它長鳴一聲,邁開雙腿飛快向幾人跑來。
虞承洲二話不說提劍擋在二人前,跑來的狼妖聲音不似狼竟似人,它宛如惡鬼在嬉笑。
另一人也取出法器擋在胥朝起面前,荒沙上竟有了雷鳴聲,一場廝殺一觸即發。
風聲呼嘯,長劍穿入了血肉里,破空聲,狼妖的哀嚎聲,血與劍氣混合,冥沙都被攪動了。
狼妖首領一邊躲閃一邊尋著幾人的破綻,冥沙上濺著血,它向高空躍起,兇狠的狼眼一下子就看到了躲在人中的胥朝起。
狼妖首領眼中呈現扭曲的笑,它發出一聲狼嚎,尋著二人沒有刺到的地方飛速朝著胥朝起跑去。
虞承洲持劍欲攔,卻見狼族首領離胥朝起僅剩一丈,血盆大口向貌美的青年張開,腥臭的涎水淌了一地。
雷霆交加,耀眼的雷光將荒沙照亮。
就在虞承洲青筋暴起時,只見胥朝起露出純淨的淺笑,他伸手向上一拋,熊熊烈火徹底將狼妖首領燃成灰燼。
一切寂靜了下來,胥朝起向周圍掃了幾眼,眼底淡淡,他又隨手扔了幾張符紙給周圍的狼妖。
狼妖們已非野獸,它們方才才見過首領死時的模樣,見符紙向它們飛來,頓時汗毛炸起,向遠方跑去。
符紙一路追它們到遠處,直到碰到皮毛時,大火燃起,狼妖瞬間在世間化作虛無。
虞承洲急促的腳步漸漸停下,他驚愕地看著周圍,眼底閃過一抹虛幻,隨後腳步輕浮,竟有些站得不穩。
同伴亦是揉了揉雙眼,他震驚地看著胥朝起,半晌回不過神。
幾人在原地遲疑了會兒,這才低下頭開始收拾東西,胥朝起跟著他們一道,幾人又向南走了十里,終於停下來扎帳篷休息。
虞承洲總是容易走神,期間他看了胥朝起幾次,等將帳篷紮好後,他提劍朝黑暗中一路走去。
胥朝起搓著手望向南方,他離二胡君還有不到五里,明日就是他來秘境的第六日了。
他一邊將帳篷綁好,一邊想道:其實他也認清了這是個無解秘境,而解開的方法就是陪二胡君將沙撿完。
可到時只剩下不到兩天,二胡君撿沙都撿了這麼多年,他又怎可能在兩日內將沙撿完?
更何況……胥朝起心裡沉了沉,他低頭睫毛輕晃。
戰死的那位能不能復活還是未知。
他仰頭望向天空,今日的星辰格外地亮。他對於能不能解開這個秘境已經不在乎了,只求二胡君能得償所願。
也不知是何人告訴二胡君這個法子,若是真有用,想必二胡君也可以了下一樁心事。
虞承洲御劍飛在空中,雙眼認真盯著荒沙的每一個角落,直到他發現了一頭與狼妖首領一樣大的狼妖,這才做法速速向下飛去。
劍刃刺破長空,狼妖正低頭咬著行商的身體。
虞承洲握劍,用盡全身的靈力與自己最得意的劍招拼命向狼妖砍去。
狼妖被劍刃掀翻,流了一地的血,然而它尚有一息。
虞承洲的手在抖,又是一劍,狼妖徹底沒了聲息。
虞承洲提劍走在荒沙上,妖血滴入冥沙中,冥氣順著劍尖流入劍身,劍柄又滲入手臂,虞承洲雙目有些紅了。
後來他又尋了幾隻修為類似作惡多端的狼妖殺去,最好的一劍一擊砍中狼妖的內丹,只有一息。
虞承洲半跪下來握著劍喘息,睫毛上蘸著血珠,眼中的戾氣半晌難以消散。
他回到營地時已經換了身衣服,又用法術褪去血污。
柴火噼啪作響,胥朝起在火焰前取暖,見虞承洲過來了他笑了笑。見虞承洲眼中神色後,他笑意微斂,將一張靜心符扔於火焰中。
火里燃起了清煙,虞承洲聞到煙氣,眼底的狠戾漸漸消去,眉眼平靜下來。
胥朝起躺在火爐邊側望虞承洲,他笑著道:「我一見到你就心生歡喜。」
虞承洲抬眸看著他,從儲物袋取出一塊最嫩的烤肉遞給胥朝起,聲音清淺:「為何?」
胥朝起撐著腦袋:「你是劍修,又是映天宗少宗。」
虞承洲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歷任映天宗少宗都是劍修。」
「當真?」胥朝起一下坐了起來,更是歡喜。
二人晚上聊了許多,就連睡覺也沒有回帳篷里,而是躺在了火堆邊。
後半夜更冷了,胥朝起身子本就虛,一下子將他冷得無處鑽,只能蜷縮在一起。
風停了,滾動的火焰定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