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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嗚咽,即便傷痕讓它使不出力氣,它還是想抱緊阿娘。
女子吐了口氣,垂眸望著小魚,眼底深處藏著不舍,她望向前方一望不見底的海境,氣息若有若無。
「阿魚別怕,阿娘不會死,阿娘會涅槃,千年後阿娘會重生。」
小魚用力搖著腦袋,眼淚與海水混在一起。
身後黑影離它們越來越近,女子看向離它們還有幾里的海域,心如刀割,她最後一次抱住了她的阿魚,眼淚止不住流下。
「阿魚,它們不容你,尋常宗族也不敢收留你。好在你生來不同尋常,若是甘願為坐騎,應能引得大能出面,只是怕那些人會為了利益將你賣給它們……」
女子驚慌,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她望向前方,愣著神,慢慢道:「若你今後隱去身份,給映天宗一弟子當腳力,終生不出南境,怕能留有活路。」
「你還是快快修煉,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有逃生的機會,日後早日飛升,遠離塵世。」
小魚睜著眼仰望阿娘,女子閉眼,眉心閃爍一抹金光,她將金光取出,蓋在小魚身上。
「今後無人能察覺到你的氣息,知曉你的身份。」
說罷,小魚似是飛了起來,它困在泡泡里,看著阿娘離她越來越遠。
它好像穿過了一層結界,遠處火光漫天,一鳳凰虛影燃盡了半片天空。
黑影踉蹌,緩了半天才朝它飛來,龐大的虛影讓它直接癱倒在泡泡里。
眼看黑影離它越來越近,直到對方觸碰到了一層無形的結界,天空頓時亮了起來,數道雷影辟下,幾丈粗的雷霆將黑影淹沒。
小魚望著眼前占據了它所有視線的雷光,它耳邊似乎響起了一男人平緩且無情感的聲音。
「帶殺意且擅闖南境者,海上跪三日。」
幾道黑影受了雷責,站也站不穩,它們兇狠盯著小魚,終是不甘地跪在海面上。
小魚恍惚,泡泡破開,它掉進了海里,伴隨著靈光散入空中,它看到了化為碎片的請柬。
阿娘?
小魚茫然在海面上停頓了一刻,終是鑽入海里,緩慢且艱難地搖動著魚尾朝著最南處游去。
*
胥朝起躺在海岸上將饅頭渣拋到空中,十來只海鳥熟練地用嘴銜住。
鳥爪落在礁石上,紅色長嘴「哐哐」將饅頭嚼完,留了一些殘渣掉入水中。
水底晃起了微波,依舊清瑩秀澈,海草慢慢舞動。
胥朝起日日來此尋找機緣,可惜這些鳥基本上都是凡鳥,莫說是當坐騎,就連智慧也只有三四歲孩童那麼多。
宋水清怕胥朝起熱著,於是特意為對方撐著傘。
胥朝起也不好意思光讓朋友付出,他每日也會畫些靈符送給宋水清讓對方回去交差。
他又往空中拋了一些饅頭塊,海鳥咬完,剩了一塊掉進水裡。
饅頭塊浸了水變得蓬鬆,它在水裡晃來晃去,最終落在珊瑚上。
此時,海底依舊毫無動靜。片刻後,一塊微小礁石被魚鰭用力推動,小魚晃晃悠悠從海裡面爬出來。
它比數日前還要虛弱,幾乎游上幾寸就得歇一歇。身上傷口長期未處理,又沒有靈力,魚尾處已腐爛一片,魚身更是瘦。
它游在水中向上望去,日光透過海底,它看到了一朝氣的青年。
小魚收回目光,它緩緩地爬到了饅頭粒跟前,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吞著。
青年每日都會來此,這也是它唯一的食物。
它仔細嚼著饅頭粒,靈麥所做的饅頭讓它能有些力氣。
吃完了,它便埋在海草里,等待著下一次有饅頭渣掉下來。
魚眼映著青年的白膚黑髮,對方是映天宗弟子,它想過跑出去給對方當坐騎。
那一次是它最勇敢的一次,都快游到海面上,它聞到了魚肉的味道。
那人吃魚,還不少,它怕了,怕被對方捉去下鍋。
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嚴重,它有些暈沉,僅靠饅頭渣的靈力怕是穩不住它的傷了。
胥朝起今日運氣不錯,他正撒著饅頭,空中有一群仙鶴飛來,落在了礁石上。
仙鶴聞了聞他的饅頭,有點香,但還遠遠配不上它的檔次。
宋水清知道胥朝起一直在尋坐騎,於是便主動替他問道:「你們從何而來,可有去處?」
仙鶴果真非凡鳥,鳥喙張了張,它瞧著胥朝起的面容道:「我乃靈獸道君所養靈鳥,今已出山,該尋一主了。」
至於它為何不看宋水清?沒見到旁邊有隻雄鷹蹲著嗎?好鳥不侍二主,自然得挑沒有坐騎的來。
它瞥著胥朝起全身,心中暗暗打算。
這小弟子長得好看,還有股仙氣兒,今後要是與他一同飛向各山,落地一瞬間,不就連本鳥的格調也給拔高了嗎?
它仰了仰脖子,其餘仙鶴瞧著胥朝起的面容和身段也是一樣的想法。
胥朝起聞言,雙眸也亮了些,他坐起身。
仙鶴一看,有門!於是說出了它的標準。
「你這兒靈飼草可管夠?」
胥朝起愣了愣,他摸著腦袋,「靈飼草何物?」
宋水清一見,急了。
靈飼草乃是一中上品的靈草,尋常一捆為一塊中品靈石,能吃十日。
仙鶴一聽,便知道這小子有些窮。它焦慮地剛想扇翅膀,又覺得此舉頗失仙鶴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