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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最終在單人床旁停下,克雷特大喇喇地往上一坐,抱著雙臂,敞著雙腿,對沈斯尉道:「我派人來接你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只是單純陳述事實,但事實里隱藏著矛盾的地方。
「然後我回來了。」沈斯尉故意避重就輕。
「你不知道房門密碼。」克雷特點破矛盾之處。
「我從樓道窗戶翻到外面,再從陽台翻進來。」
沈斯尉知道克雷特會問這個問題,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甚至勘察過可能性,雖然難度有點高,但並不是完全不可行。
克雷特果然半信半疑:「就憑你?」
沈斯尉索性把問題拋還給克雷特:「不然你說我怎麼進來?」
電子門鎖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只有通過陽台才能進到屋裡。至少在這一點上沈斯尉沒有說假話。
但至於他是以什麼方式接近陽台,那全憑他說了算,因為克雷特也無法求證。
果然,克雷特沒再糾結這個問題。他沉默了片刻,又問:「你不是要走嗎?為什麼改變主意?」
「回不去。」挨過最難的第一個問題,接下來便要輕鬆許多,沈斯尉懶懶地蜷起一條腿,將手肘放在膝蓋上,撐著下巴道,「我沒有完成任務,他們不讓我回去。」
語氣裡帶著幾分惆悵和無可奈何,沈斯尉從沒有扮演過柔弱的角色,也不確定自己演技如何。不過從克雷特的反應來看,應是信了他的鬼話。
「談判任務?」克雷特問。
「對。」沈斯尉道,「我們繼續談吧。」
克雷特不置可否,目光深邃地看著沈斯尉問:「你知道能源站被襲擊了嗎?」
「什麼?」沈斯尉微微詫異,「什麼時候的事?」
克雷特一動不動地打量著沈斯尉,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許破綻。
但也不知是不是無害的臉龐實在讓人難以懷疑,他很快又收回視線,起身走到冰箱旁,問道:「啤酒喝嗎?」
沈斯尉暗中鬆了口氣,他怕喝酒耽誤事,本想回一句「不喝」,但他突然心頭一動,開口卻道:「喝。」
冰箱門打開,克雷特拿出兩罐啤酒,這時他動作一頓,挑眉看向沈斯尉道:「你偷吃了我的牛肉?」
「那不叫偷吃。」沈斯尉微微仰起下巴,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克雷特也懶得計較,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把打開的易拉罐遞給沈斯尉:「所以你想要什麼樣的談判結果?」
沈斯尉接過啤酒並沒有喝,說起了冠冕堂皇的談判條件:「流民退出生命樹。我們願意在荒漠地下城修建能源站,改善地下城的居住條件。」
「呵。」克雷特輕笑了一聲,只是看著沈斯尉沒有接話。
沈斯尉莫名覺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微眯起雙眼道:「你別想著打暈我,把我扔到郊外。」
「被你看穿了。」克雷特大方承認,「所以你這種條件有什麼好談的?」
沈斯尉道:「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條件。」
克雷特別過臉去喝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就是現在,沈斯尉迅速將手中的啤酒罐放到嘴邊,故意讓液體從嘴角流到鎖骨,接著他掀開被子下床,說道:「我去拿張紙巾。」
腳尖「不小心」絆到拖鞋,沈斯尉「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將易拉罐里的啤酒灑在了克雷特的胸口上。
克雷特被迫拉回視線,順手扶住沈斯尉的側腰,看著近在咫尺的鎖骨,略微有些發懵。
但也只有一瞬。
他低頭看著打濕的胸口,不耐道:「你怎麼那麼愛投懷送抱?」
沈斯尉站直身子:「抱歉,我去給你拿毛巾。」
「毛巾有什麼用?」克雷特把啤酒放到一旁的床頭柜上,直接脫下了身上的緊身短袖。
上次克雷特洗澡,胸口的紋身被磨砂玻璃擋住,沈斯尉沒能看清。
這次離得近,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克雷特的胸口,卻發現這張人臉毫無特色。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
也不知是紋身師水平問題,還是克雷特描述不清晰,五官沒有任何辨識度,非要說的話,似乎有點像大猩猩。
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沈斯尉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巨大的拉拽力通過手腕傳來,仿佛要讓他的胳膊生生脫臼。
沈斯尉沒有戴氧氣面罩,又不能暴露身手,他只能任由克雷特把他反壓在床上,用膝蓋頂住他的後腰,讓他動彈不得。
「看夠了嗎?」克雷特將沈斯尉的手腕反扣在身後,掐著他的後頸問道。
「你這是幹什麼?」沈斯尉試著掙扎了一下,發現克雷特力氣果然大得驚人。而他只不過稍微用了用力,便又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紋身嗎?」克雷特壓下身來,湊到沈斯尉的頸後問,「你以為這點小把戲能騙住我?」
沈斯尉發誓他的動作絕對沒有很刻意,只是沒想到這流氓頭子的心思比他想像中還要細膩。
「你先放開我。」沈斯尉呼吸不暢,不得不放軟了語氣。
「我跟艾維斯的對話你聽到了多少?」克雷特問。
沈斯尉已經快要無法呼吸,自然沒有回答,只聽克雷特又問:「你為什麼突然回來?是不是在接應你的同夥?能源站的事是不是跟你同夥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