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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的,顧還山視線往橋下顏懷隱腰間一掠。
顏懷隱今天穿的衣裳有腰封,顧還山看過去,就看見他一截清瘦窄腰規規矩矩的束在腰封里。
他一條胳膊就能環起來的樣子。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顧還山腦子嗡了一聲,整個人瞬間僵硬在了原地,風吹過來,只能吹得他額前的髮絲微微晃了晃。
顏懷隱看完請帖的內容,再抬頭,就看到顧還山整個人棍子一樣杵在那裡,連眼神都僵了。
唯獨一張臉是紅的,見顏懷隱看過來,立馬撇開了視線。
顏懷隱覺得他這狀態挺好玩,青年歪了歪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
他溫聲道:「顧小將軍,你不會在害羞吧?」
第37章
顏懷隱不知道顧還山在害羞些什麼, 他仔細想了想,能想起來的,只有前幾天在酒樓上的那一抱。
眼前的小將軍只有十八歲, 一直在南陲,也許還沒怎麼來得及喜歡過姑娘,青澀的像他身後河堤上的綠柳。
顏懷隱嘖了一聲,罕見地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
沒事去借一個孩子跟孟靜懸下套幹什麼。
他剛想張嘴跟顧還山說些什麼, 就見顧還山猛地轉身,沒有理他,飛奔下了橋。
虹橋上人來人往,再沒了顧還山的身影。
顏懷隱眨了眨眼,到底沒追上去。
他在城中尋了一個客棧。
客棧平平無奇,朝華城中有無數家這種客棧, 唯一要說特別的,就是這家店靠近飛燕大街,平常就這麼勉勉強強維持著生計。
而顏懷隱不過是千萬住客棧的人里平常的一個, 他走進去後, 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店裡客人少, 除了一個小二, 只有老闆正趴在櫃檯上打瞌睡。見有道陰影站到了自己面前,老闆有氣無力地抬起頭,迷迷糊糊問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顏懷隱道:「住店。」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 放到老闆面前,問道:「這包下這個客棧一個月的時間, 夠嗎?」
「夠了夠了, 絕對夠了, 」老闆看清楚手中的東西後, 眼睛一亮,「哎呦這...兩個月都夠了。」
他小心翼翼撿起櫃檯上的金葉子,用牙輕輕咬了咬,又哎呦了一聲,抬起臉看向顏懷隱:「這位爺,您要小店配合做什麼?」
他們這種大老闆包下客棧,一般都是不方便在家裡做的事,所以來客棧嚯嚯,也往往會把客棧嚯嚯的亂七八糟。
一般情況下老闆是不往外包的,可顏懷隱給的太多了。
老闆笑的很熱情。
顏懷隱笑了笑:「要你們正常開店做生意。」
——
孟靜懸在外面躲了兩天了,他出來時匆忙,銀子沒帶夠,又怕孟易抓住他,連去好友府上借住都不敢。再說孟易沒放出他離開府的消息,他的那些朋友還以為孟靜懸仍在孟府里。
孟易下手狠,孟靜懸柔柔弱弱一個小公子,被孟易拿著鞭子抽了幾下,身上有的地方連血都給抽出來了。
他逃出來帶的銀子,只夠他身上看病的。
可能孟易也覺得自己兒子這樣子在外面堅持不了幾天,或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竟沒派人來找他,而是給他操辦起了婚事。
大有孟靜懸回來後斷情絕愛,原地成親的架勢。
孟靜懸自然是不願意的,孟易一直認為他這兒子性子柔軟,卻不知孟靜懸有些脾性是學了他,比如一樣的三頭驢拉不回來的倔。
他在外面遷就了幾天,頂著一張死了七天一樣的白臉,孤魂野鬼的一樣在街上遊蕩著,就是不肯回府。
他為了和南陽侯聯絡,孟靜懸一直在飛燕大街這塊徘徊,他今日拿了藥往住處走時,卻停在了一家客棧前。
那客棧擺了一塊牌子,上面寫道這客棧老闆祖父病重,為了給祖父祈福,最近一個月,一間房的價格只要平日裡的半價。
孟靜懸眼睛一亮。
他在客棧外猶豫了一下,踏進了客棧。
牌子擺在那裡誰都能看到,因而平日冷清的客棧內此時熱熱鬧鬧一片,唯一的一個小二忙的腳不沾地,孟靜懸只能擠著人群去問櫃檯後面的老闆。
許是他這樣子太過於病入膏肓了些,老闆沒過多久就注意到了他。
「還有最後一間房,公子住嗎?」老闆一抹額頭的汗,朝他喊道,「不住我就給別人啦。」
他指尖懸著最後一間房的鑰匙,在孟靜懸眼前晃呀晃。周圍想住客棧的人,都眼巴巴地去看著他指尖的鑰匙。
孟靜懸被人群推搡著,後背的傷口被不時碰一下,他額頭開始冒出細細的汗,腦子也開始有點混沌,聽到老闆這麼問,孟靜懸沒有多少猶豫,道:「我住。」
「好嘞,」老闆將手中的鑰匙遞給了他,一拍桌子,朝後吼道,「沒了,房間了,後面的爺們不用再等了。」
孟靜懸將前面一家客棧的錢退了後,就在這家福來客棧住了下來。
在那家客棧住一天的時間,在這家福來客棧能住三天,且這家客棧還管早飯和晚飯,孟靜懸很滿意。
那張紙上讓他做的事情還沒有到時機,孟靜懸決定先在這個客棧將身上的傷養一養。
他在這住了幾日後沒什麼不適的,唯有一點,發現挨著他的那間房一直都是緊閉著,自他來便從未打開過,看上去像個沒人住的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