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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但又滿是執拗的。
顏懷隱在這樣目光下生出了點不適應,於是便伸出手來彈了彈江斂的額頭,自顧自地轉移著話題:「想好接下來去哪裡了嗎?」
他轉移話題的方向向來讓人摸不著頭腦,江斂回過神來,才明白他是問自己接下來準備去哪裡。
城外的流民群慢慢散去,眾人各謀生路,江斂接下來要去哪裡,顏懷隱並不打算阻攔。
可江斂卻看著他問道:「你要去哪裡?」
顏懷隱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自己,靜了片刻,他一彎眸:「不告訴你。」
作者有話說:
註:①「盈盈一水間」出自兩漢佚名《迢迢牽牛星》——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②「眼波明」出自唐代張泌《江城子?浣花溪上見卿卿》——浣花溪上見卿卿,眼波明,黛眉輕。綠雲高綰,金簇小蜻蜓。
【廢話:我覺得這首詞的翻譯也很美——那天,在春日融融的浣花溪邊,我初次見了愛人你。當時你多麼美麗:明媚的眼波,輕淡的黛眉,高挽的秀髮好似綠雲,秀髮上髮髻援簇。(翻譯出自古詩文網)】
很適合在春天讀的一首小詞,在春天送給大家。
第10章
許是習慣了顏懷隱時常不說人話,江斂這次竟然沒有被他這句氣到。
他情緒已經慢慢地平復了下來,不過幾個呼吸間,眼睫垂下,遮住了眸中的情緒,又成了一潭死水的模樣。
仿佛剛剛那個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
顏懷隱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只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向來覺得這孩子像是一塊堅冰,他費心用半個多月的時間摔摔打打,好不容易摔出來了點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如今一看卻是都回去了。
可他馬上就要離開,已經沒有時間再做些什麼了。
顏懷隱鬆開了捏著他手腕的手,江斂沒了桎梏,下一瞬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兩人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但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棚子裡就進來了一個人。
李桂松勾著頭進了棚子,棚子內本就狹窄,加之已經站了顏懷隱和江斂兩人。他此時進來,手挨著手腿並著腿,扭得跟麻花一樣了,還是惹得破棚子一陣吱呀亂叫。
李桂松低著頭,似乎是想跟顏懷隱行禮,可實在限於條件,他彆扭了一番後,捧著衣裳扭扭捏捏道:「公子您的衣裳。」
他這句話一出來,江斂立即朝顏懷隱看去,顏懷隱看他眼中含著疑惑,笑了笑:「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來叫李叔。」
窮親戚李桂松:「......」
江斂:「......」
「這不千里迢迢找到我,」顏懷隱還嫌不夠似的,伸手接過來衣裳,聲調中全然是笑意,「只給我送來了一件衣裳。」
李桂松覺得他再繼續在這個棚子裡待下去恐是只能魂歸故里了,匆匆說了句我先出去了,就狗追屁/股似的逃出了棚子。
轉眼間棚子內便又只剩下了顏懷隱和江斂。
顏懷隱勾著頭去理衣裳,理了一會兒發現江斂還在眼前站著,他抬起頭:「你不出去嗎?還想我再將你摔一遍?」
江斂這才如夢初醒般地眨了眨眼。
他看向顏懷隱,赫然發現眼前的人渾身都是水汽,還披著那件染血的衣裳。
他連發都是濕的,被水打濕的發凌亂地貼在素白頸側。
此時他抬起頭來,便惹得一直懸在他鬢邊那縷濕發上的水珠簌簌地落了下來,水珠划過柔軟耳垂,順著下頜落下,濺到了松松衣襟里的鎖骨上。
明明沒有發出聲音,但江斂還是似乎聽到了水滴濺落的聲音。
他猛地轉頭,一言不發地出了棚子。
等顏懷隱整理好自己,再出來時,棚子外涇渭分明地分成了三股勢力。
許志帶著顏岫青蹲在南邊,伸著頭鬼鬼祟祟地去瞧北邊站的筆直的李桂松,而江斂就形單影隻地站在他們十步之外。
見到顏懷隱出來後,都紛紛看向他。
李桂松首當其衝,上前兩步低頭道:「公子,今夜無風無雨。」
西北舊部來接顏懷隱的並非只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小隊將士在十里外的桃林里等著。新帝皇位愈發的穩固,在朝華城外多待一天,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他話中說無風無雨,就是想催促小太子今夜就走。
顏懷隱卻笑道:「不急。」
「別的不急,」李桂松一聽他話中的意思,立馬道,「可病卻拖不得。」
這是拿顏岫青的病威脅他了。
顏懷隱視線輕飄飄地落到了李桂松身上。
李副將一驚,才想起眼前這小太子是個什麼角色,他眉毛霎時間聳拉的都要碰到鼻子了:「公子,我並非這個意思......」
「李叔別的不行,」顏懷隱伸手抱住了朝他跑來的妹妹,從李桂松身旁而過,「嘴倒是厲害的很。」
李桂松自知說錯了話,兢兢戰戰地遠離了顏懷隱,倒是許志叭叭地湊了上來,他彎著眸,臉上一片胸有成竹:「甄兄,他不是你親戚吧?」
此時正是傍晚,粉紫色的霞光滿天,兩人又站在了南丘門外,南丘門前日已恢復正常開閉,此時城門大開著,能隱隱綽綽看見門內主街的樣子。
許志一錘定音道:「他是來接你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