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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白錦眼珠轉了轉,歪了歪頭,片刻後從石桌上爬了起來。
他好像不會走路似的,歪歪斜斜地挪到了顏懷隱身邊,手中摺扇一拍,尋樂子的語氣:「走吧。」
顏懷隱這才看到他手裡還有把扇子。
兩人一道出了門,往安順大街走去。
走了一段時間,王白錦才想起來似的,驚訝道:「沒馬車啊?」
顏懷隱看了他一眼,勾出點笑意:「沒有,我比較窮。」
王白錦哦了一聲,跟在他身後。
可沒走一會兒,他就離顏懷隱越來越近,到最後,他直接把一條胳膊搭在了顏懷隱肩膀上。
顏懷隱瞬間就聞到了一股味道。
縱/欲過多的人,身上才會存下來的糜爛的味道。
顏懷隱不喜歡這股味道,也不喜歡別人碰他,於是道:「把手從我肩膀上放下來。」
他聲音中沒什麼情緒,甚至能稱得上溫和。
但到了王白錦耳朵中,卻是讓王白錦一愣,他整日裡混跡在賭場樂坊,一身市井賴皮氣,能敏銳地感知到哪裡美人滋味好,哪些人不能隨意招惹。
顏懷隱似乎是屬於第二種,王白錦眼珠一轉,到底老老實實地把手從顏懷隱肩膀上拿了下來。
他歪頭去瞧顏懷隱,只看見他一截挺直的鼻尖。
他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笑了,自以為是的貴公子大抵都是這樣,他拿扇子戳了戳顏懷隱的胳膊,嘴中沒個正行地胡亂道:「顏先生,老師,你知道安順大街除了賭,還有什麼麼?」
顏懷隱好聲好氣地回答他:「還有女人。」
賭與色不分家,那些賭輸了的人,到最後無物可抵,往往會抵押妻女。
妻女到了這些地方,只能淪為玩物。
「不止女的,」王白錦似乎終於找到了他可以發揮才華的地方,眼珠一轉,「還有男人。」
他坦誠道:「我比較喜歡玩男人。」
顏懷隱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
王白錦目光放到顏懷隱身上,兀地壓低了聲音,笑嘻嘻道:「顏大人,你去了應當能抵不少銀子。」
顏懷隱沒有理他。
王白錦又湊到他身旁,彎著眼睛:「知道為什麼麼?」
「為什麼?」顏懷隱配合地問道。
「那地方也不止我一個人喜歡男人,」王白錦一咧嘴:「你白,長得還算可以,年輕,還有那股子勁。」
他說完這話,抬眼去瞧顏懷隱。
他病剛好,許久沒怎麼出過屋子,一身皮相在陽光下,白的讓人忍不住想上手去摸。
明明是柔和的,可眼尾垂下,又帶出點若有若無的凌厲氣。很容易激發人的凌\虐欲,一點點去征服碾碎這點倔氣的凌\虐欲。
王白錦玩過這麼多人,沒見過白成這樣的,玩的男人里沒有,女人里也沒有。
他彎著一雙眼,有些嚮往地道:「你在床上搞起來滋味兒應該很好。」
顏懷隱腳步都沒頓一下,客氣道:「謝謝。」
王白錦嘿一聲就笑了:「顏大人,你不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吧,這麼清純?」
顏懷隱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安順大街到了。
和朝華城別的坊肆長街熙熙攘攘的情況不同,五六尺寬的大街上根本沒幾個人,而兩邊的屋子內,卻是有著持續不斷的笑聲傳出來。
無一不是賭坊。
只有長街出口處立著的安和酒樓門前,出沒著些正常百姓。
顏懷隱帶著王白錦走到了長街盡頭,隨便進了左邊的一家賭坊。
兩人一進去,就被喧囂聲給包圍了,觸目望過去,每個桌子前面,都圍著些面色激動的賭徒。到處都充斥著吼叫與大笑。
顏懷隱停在了原地,對王白錦道:「你去玩吧。」
王白錦挑了挑眉:「真的假的?」
他差點被江斂當街殺死之後,他爹就把他綁家裡綁到現在,幾個月沒進賭場,王白錦心尖都是癢的,可還是不大信顏懷隱會帶他出來賭。
顏懷隱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出去辦事,等會兒來找你。」
「得,」王白錦勾著頭思索了一番後,還是沒忍住想賭的衝動,他道,「可是你叫我賭的。」
他雖不信顏懷隱會讓他賭,可這麼一條街的賭場,顏懷隱一個書生,就算要揍他,他也有本事躲開。
這麼一想,王白錦就蕩漾著混了進去,他是這條街的常客,到處是朋友,沒走幾步,就被一熟人笑著拉著進了一個賭桌。
顏懷隱退出了賭坊。
連輕不知何時出現了在外面,見顏懷隱出來,他低聲道:「主子,都弄好了。」
顏懷隱點點頭:「你進去把王白錦給綁起來,一刻鐘後讓他們開始行動。」
連輕聽了他的話,轉身進了他身後賭坊。
天朗氣清,兩人站在街盡頭,風吹進長街,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好天氣。
可一刻鐘後,寥寥幾人的長街上突然冒出來了十幾個人。
他們面容慌張,從長街盡頭跑出去,嘴中竟是喊道:「走水了!快跑!走水了!!」
那聲音高到尖銳,十幾人一起喊著,頓時驚動了些賭坊內的人。
賭坊內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出門去看,錢九就是其中一個。
他連著在賭場內酣戰了四五天,甫一出門,被太陽晃的睜不開眼睛,他伸手擋著太陽光,眯著眼扭頭看向街盡頭,嘴裡罵罵咧咧:「嚷嚷、嚷嚷、給自己上墳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