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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上去可比只會踢人的禁軍恐怖多了。
而顏懷隱一身的戾氣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靠在木板邊,勾起一抹笑:「還沒。」
聲音一出,秋娘隨即怔了一下。
實在是啞的厲害,像是連著說了兩天兩夜的話。
可底色卻是溫和的。
感受到這點,秋娘終是沒有那麼怕了,她上前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塞到了顏懷隱手裡:「快吃吧,我就是看著,你小小年紀,還抱著一個孩子,哪裡能吃得上飯,這才跟來看看的。」
顏懷隱低頭一看,手中是半個已經灰撲撲的饅頭。
顏懷隱看見饅頭的那一瞬間,就將藏在身後的短劍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如今這種情況,食物如此珍貴,再怎麼樣,也不會有人拿食物下套,去哄騙一對看起來手無寸鐵弱不禁風的兄妹。
他不吃飯還可以,但是妹妹不行,想到這,顏懷隱到底收下了饅頭:「多謝。」
「謝什麼,」女人手搓著衣擺,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那些禁軍踢人死厲害呢,要不是哥兒你,我肋骨說不定都被他給踢斷了。」
「我剛剛聽說,」顏懷隱斂著眉,沒有接她這句話,突然笑問道,「小太子殉國了?」
聽到他這話,秋娘也是靜了一瞬,良久才嘆了一聲:「這麼好的太子殿下,才十七歲就沒了,真可惜。」
顏懷隱聽著她說話,只微微低著頭,兩隻手握著手中的饅頭,輕輕一掰,饅頭便一分為二。
他將大的一半重新塞回去女人手裡,輕輕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秋娘見他遞過來饅頭,本想拒絕,可是被顏懷隱看過來的目光輕輕一瞧,拒絕的話卻不知為何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到最後鬼使神差地接住了那小半塊饅頭。
報答了恩情,也沒留在這裡的理由了,秋娘便想告別,可想起她自己死去的孩子,看了眼眼前瞧上去頗為「無依無靠」的顏懷隱,到底忍不住囑咐道:「哥兒若有什麼難事,就來找我。」
顏懷隱實在不知道自己突然間怎麼惹人垂憐了起來,但卻笑著道:「好,謝謝秋娘,我記著了。」
等秋娘走後,顏懷隱握著手中的饅頭,回到木板床邊,輕輕從邊緣碾下來了一小塊,往妹妹嘴裡送。
但許是這饅頭高齡許久了,歷久彌堅又干又澀,顏懷隱許久都沒有餵進小姑娘嘴裡。
而指尖但凡一用力,饅頭就自暴自棄般的碎成了渣。
顏懷隱自然不能跟一塊無辜的饅頭置氣,只能認命般的起身,抱起妹妹出了棚子,想去找點水將饅頭泡濕。
可他前腳剛踏出棚子,就感到一陣厲風朝自己刮來。
少年一抬眸,就看見一道明晃晃的刀尖自前方朝自己衝來。
流民群活命困難,燒殺搶奪無時無刻都在發生,眾人對此習以為常,此刻朝顏懷隱戳來的刀尖,也不過是弱肉強食中的最平常之一。
顏懷隱自然是不肯老老實實當那「食物」的。
他眸光一閃,短劍已經滑到了手中。
劍鞘落到地上,顏懷隱正要迎上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
從斜里飛來一個人,正正好掠過他身前,再砰的一聲砸到了遠方。
似乎沒有料到還有這樣的場面,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顏懷隱朝飛人落地的方向看去。
第2章
可惜飛人只來得及飛了那一下,就啪嘰一聲摔在了不遠處,似乎是昏了過去,整個人一動不動。
他摔的頗為討巧,後背正好對著顏懷隱,剛剛的刀尖劃著名他後背而過,此時血淋淋的一道口子擺在顏懷隱面前。
顏懷隱視線在那刀口上一掠而過,去瞧拿刀朝自己砍來的人。
那人一擊不成,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提腳就是朝顏懷隱奔來。
他把自己棚子空出來,等的就是這種無依無靠的少年。
眼前這少年,一看便知是爹娘死了,帶著妹妹在流民群里討生活。
這樣的人,身上指不定還留著爹娘臨死前給的好東西。
朝顏懷隱撲過來的男人眼中都是兇狠,他見顏懷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似乎是被嚇傻了,嘴角抑制不住地溢出一聲冷笑。
這種傻子一樣的半大少年,就算身上沒有好東西,先宰了存起來,等過幾日這幾萬流民餓瘋了,他再靠這批肉,指不定能賣個好價錢,發份人/肉財。
這麼想著,男人握著刀的手愈發用力,可就在他離顏懷隱足夠近時,他腦中的想法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顏懷隱藏在凌亂碎發後的眼睛。
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甚至盈著一絲笑意。
男人腦中的弦啪的一聲斷了一下,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眼中的場景就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暗沉天空。
那刀尖馬上就要戳進顏懷隱眼睛,可少年不過輕輕一抬手,就握住了男人襲來的手腕,他抱著妹妹,松松一擰,朝他撲來的男人就掉了個個,被狠狠地摜到了地上。
下一瞬,他的脖子上就踩上了一隻腳。
那隻腳踩到他脖子上,顏懷隱微微彎下腰去,去和男人對視。
少年懷中甚至還抱著顏岫青,可眸中全是璀璨的笑意。
顏懷隱空出一隻手,握起他拿刀的手腕,輕輕一捏,不知捏到了哪個穴位,男人只覺得手腕上一陣尖銳的酸痛,五指鬆開,刀就滾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