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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連芳就捧著薑湯過來了。
蕭皇后親自壓著他喝薑湯,她在燭光下指著顏懷隱的頸間問道:「誰掐的?」
顏懷隱頓了頓,到底答道:「已經被我殺死了。」
蕭皇后哦了一聲,她招招手對連芳說了幾句什麼,連芳轉身進了裡間。
顏懷隱不欲在這裡待太久,也不管燙,三口並做兩口將碗中的薑湯喝了,又說了一遍:「我要走了。」
「可以,」蕭皇后點了點頭,唇彎起,「可密道已經封起來了怎麼辦。」
顏懷隱怔在了原地。
見他這副罕見的呆呆樣子,蕭如碧笑意又大了些,她道:「莫怕,本宮還有法子。」
他這個姑姑認為的好法子向來與正常人說的好法子不說謬之毫釐,也可以說差之千里。顏懷隱聽了她的話,立即警惕了起來。
事實證明他的警惕沒有錯。
微熹宮的宮門被打開,兩道身影穿過庭院,進了正殿。
點頭哈腰的江洋身後,站著道淡薄身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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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九千歲身邊向來不缺燭火,江洋手中的宮燈比微熹宮正殿的光都亮幾分,他進了殿後,一剎那整個大殿都亮堂了幾分。
江斂是親眼看著坐在凳子上的顏懷隱是如何從他進殿的那一瞬間挺直了身子,整個人繃了起來的。
殿中還存著稀薄的薑湯味,而顏懷隱捧著薑湯碗,濕透了的發凌亂地散著,就這麼隨意地被他攏在了身後,朝他看了過來。
他身上的官服已經被換成了軟青色的常服,顏色像極了輕柔的雲。
江斂這麼看著,卻兀地想起,曾有人為了討他歡心,給他送過一隻雪白的獅子狗。
他冷眼看著那條獅子狗如何在他府上東闖西撞,最終跌到了湖中。
獅子狗從湖中爬出來後,睜著眼睛看他的神情,就如顏懷隱此時如出一轍。
一條濕漉漉的,警惕的小狗。
江斂指尖動了動,深夜出現在微熹宮中喝薑湯的顏懷隱,卻是比小獅子狗有趣多了。
蕭皇后率先站了起來,她似乎不太喜歡江斂,笑意隱了下去,沒有過多的廢話:「掌印原說本宮有事可以找九千歲,如今還算數嗎?」
江斂慢慢勾起一抹笑,緩緩道:「自然算數。」
「那就好,」蕭皇后指著顏懷隱道,「那本宮讓你把他送出宮去,別告訴任何人。」
她還記得顏懷隱拖著的寶貝屍體,囑咐道:「還有門外那具屍體。」
江斂聽了她的話,側目去看顏懷隱,聲音辨不出喜怒,沒說答沒答應,只是道:「顏大人初來朝華城,就惹得皇后娘娘青睞,真是好大的本事。」
顏懷隱抬眸看向他。
就見江斂微笑道:「顏大人,走吧。」
連芳此時拿了東西從裡間出來,將手中的藥膏交給了蕭如碧,蕭如碧將藥膏遞給了江斂,囑咐道:「他頸子受了傷,這是藥膏,勞煩掌印等會兒給他上上了。」
江斂頓了頓,接住了小小的藥膏瓶子。
密道被封住,又惹來了江斂,顏懷隱不欲此時與江斂對上,既然九千歲說要帶他出宮,顏懷隱想了想,跟了過去。
他們在微熹宮宮門前分別,蕭如碧站在那裡,對顏懷隱笑道:「顏大人,再會了。」
「娘娘注意身體,」顏懷隱對她行了一個禮:「再會便不必了。」
他這話,是說給蕭皇后聽,也是說給江斂聽。
他不會再跟蕭如碧見面,江斂若是有怒氣,自然也不用往蕭如碧身上撒。
微熹宮宮門前停了一輛馬車,雪白的馬駒一看便不是凡品,可直接被江斂薅過來拉了馬車。
又不是自己的馬,顏懷隱自然也不可惜,他拖著屍體進了馬車。
江斂從跟在他後面進來,待他坐好後,江洋趕著馬車緩緩地往宮門處走。
幸虧馬車夠大,江斂看著被顏懷隱塞在兩人腳下的屍體,悠悠道:「顏大人癖好也是獨特。」
顏懷隱此時腦中混沌一片,聽不太清江斂在說什麼,但此時又不好與江斂翻臉,於是垂著眼睫胡亂應付道:「多謝九千歲誇獎,彼此彼此。」
他這麼說著,像是怕江斂搶他的屍體一樣,腿一跨,又將屍體往自己這邊攏了攏。
他留著這個還有大用處呢。
整個皇宮已然睡了過去,馬車輪子划過宮道的聲音綿長而又有規律,催的人發困。
顏懷隱此時已經不覺得冷了,只懨懨地垂著眉目,抵抗著撲面而來的困意。
不知行了多長時間,顏懷隱突然道:「此次出宮權當我欠了九千歲一個人情,九千歲莫算到皇后娘娘身上,以後若有什麼事需要辦,來找我就行。」
他這個許諾說的又軟又輕,聽上去讓人拒絕不得。
可江斂卻什麼話都沒說。
在一片寂靜聲中,只有藥膏瓷瓶塞子被打開的聲音格外清晰。
顏懷隱被驚著一般眨了眨眼,側目看向江斂,就見他掌心連芳拿來的那小瓶藥膏已經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