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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輕拽著錦衣衛的頭,讓他看向自己:「我就在這裡等著,你進去後給我帶個御醫出來。一刻鐘,我看不見你出來,兩日之內就能尋到你家人,你若不信,大可試試。」
錦衣衛不能見得到江斂連輕自然是能想到的,可讓他受了受威脅。就算拽不出個御醫來,從錦衣衛鎮撫司衙門隨便拽出來個大夫,也比張小牛在夜市里找的大夫靠譜些。
錦衣衛連忙點頭,連開了手,下一瞬他就逃似的奔進了衙門裡。
連輕靜靜躲在黑暗中,望著衙門大門開始計數。
錦衣衛進了衙門,本真是想拽個大夫出來的,可奈何他道行不夠深,滿臉的驚慌。還沒走到衙門後院,就被其他錦衣衛摁著捆了起來。
幾個呼吸後,他就被送到了錦衣衛指揮使梁參的屋子裡。
梁參平日裡坐的主位上,此時坐著另外一個人。
江斂垂眸看著跪成一團顫抖的錦衣衛,還沒說話,錦衣衛就已經受不住目光,將一切哆哆嗦嗦地交代完了。
梁參一喜,連忙道:「掌印,屬下現下就命人去將影衛連帶著驛站小廝捉回來,讓他們找不成大夫。」
他們接了江斂的命令,去殺顏懷隱,如今都不用他們殺,顏懷隱病都要病死了。
江斂沒有說話。
梁參以為他是默許了,就要下令。
就在這時,江斂側目,對身邊站著的江洋道:「帶個錦衣衛去宮中,把徐光年叫出來,直接去驛站。」
江洋聽他這話,也是微微一愣。
徐光年是如今的太醫院院使,八十多的歲數了,平日裡連承德帝都輕易不叫他,怕一個不小心,病沒治好,大夫倒是沒了。
作為舊朝過來的老御醫,徐光年如今,大多也只是在太醫院當個鎮院的吉祥物作用。
江斂竟是要深夜把他給薅過來。
可江洋也只是愣了這麼一下,再不猶豫,拔腿就要往院子中跑。
管他什麼,師父的命令就是最大的。
他還沒出屋子,就聽到江斂後面又添了一句:「要快。」
小江公公兩條胳膊並著腿輪的更快了。
等江洋出了屋子後,江斂站起來身子,他什麼話都沒說,起身往屋外走去。
梁參連忙跟在他身後,問道:「掌印這是要去哪?」
江斂停了一下腳步,聲音淡淡:「驛站。」
梁參頓時不說話了。
他覺得自己剛剛似乎是說錯話了。
他不說話,旁邊倒是插進來了一句帶著笑的聲調:「掌印,我跟著您去驛站看看顏大人吧。」
孟靜懸站在暖光處,一身粉色衣衫,像朵開在夜色里的柔柔芙蓉花。
江斂今夜來錦衣衛衙門,本來就和孟靜懸有關。
孟靜懸的爹孟易是禁軍總督,掌管著朝華城的禁軍,江斂借著孟靜懸周旋良久,終於能從今夜得到了一個結果。
半個月後,會有一道聖旨下來,將梁參從錦衣衛指揮使調去禁軍提督的位置,而孟易不會阻止。
至此,禁軍中也就有了江斂的手。
只要他在今夜給孟靜懸些好臉色。
可江斂卻勾出一抹笑,好像孟靜懸跟著他去驛站是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似的。
他一個太監,這麼一笑,竟帶著股子戾氣,像是要殺人:「孟公子,祥林池邊推顏懷隱進荷花池的禁軍,是你派的麼?」
宮中處處是江斂的眼線,推顏懷隱下祥林池的那個侍衛,江斂不用去問,就有人將名字呈到了他手中。
朝華城中,能指揮得了禁軍的,除了孟易,便只剩下他的兒子孟靜懸了。
孟靜懸的臉色白了下來。
江斂不再看他,轉身往外走去,屋子內轉眼只剩下樑參和孟靜懸。
梁參偷偷抬頭,瞄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孟小公子。
雖然只過了一天,可江斂昨夜坐著轎子出宮門,懷中擁著個美人的消息,已經漸漸傳開了。
坐到江斂這個位置,好像也就只剩下美人沒有擁有過了。
他三年前得勢後,也不是沒有人去給千歲府送過美人,什麼樣的都有,站著送進去,被捆粽子似的捆著扔了出來。
漸漸的,大家也都知道了掌印大人不好那個事兒。
而這次他擁著美人從宮內坐轎子出來,眾人除了驚訝與震撼外,竟也生出了點早該如此的感覺。
人都有七情六慾,一個太監,潔身自好個什麼勁。
對食不是自古都有的事麼?
比抱著美人出來更令眾人大開眼界的是,聽那守門的守衛說,在他懷中和他纏綿的那人,似乎是個男人。
男人......九千歲身邊的漂亮男人,近來只有一個孟靜懸。
也怪不得梁參這麼去看孟靜懸了。
嘖,看這昨天還抱著,今天說扔就扔的樣子。跟著掌印這種人過日子,想必是不好過。
衙門外,一刻鐘過去,裡面並沒有出來人。
連輕咬了咬牙,他心急如焚,到底沒有再等下去,而是轉身奔入了夜色。
趁這時間,再多捉幾個大夫去吧。
他剛走片刻,錦衣衛衙門的大門便打開了,衙門離驛站不算遠,江斂身後跟著人,沒有乘轎子,而是直接往驛站走了過去。
等他們到了驛站的時候,張小牛正扶著顏懷隱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