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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目前為止他們都不知道有沒有後遺症,不知道多年之後會不會讓他們突然多長出一根胳膊,但這些東西目前來說是他們手裡唯一能拽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需要靠著這些東西活下去。
季言輕繞著縣城轉了半圈後,回了趟小區,從家裡找到縣城的地圖,對著它開始寫寫畫畫。
縣城前方的停車場和左邊的湖泊不能動,其它地方都能用。
有毒的那種以及樹形的,季言輕決定把它們種在遠離縣城的位置,其它幾樣作物則分別按區種在縣城周圍。
在地圖上大概化好區域,季言輕拿了斧頭,一件紅衣服,砍了一大堆細長的木頭,製作了些簡易的地標。
季言輕拿著東西來到縣城外,趁著天還沒黑把縣城周圍一圈地方都做了大概的劃分。
整個過程十分耗時,他一直不停來回走動,等他忙完時,天上的雪都已經下大。
夜幕下,季言輕頂著風雪往回走。
雪太大,整個縣城都被模糊,也吹得季言輕有些睜不開眼。
季言輕低著頭一路往前走,臨走到縣城邊時,他在左邊的湖邊遠遠看見一道身影,他一眼就認出那人是封亦莫。
風雪中,封亦莫正望著前方的湖發呆。
季言輕遲疑一瞬,向著封亦莫走去。
湖被挖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因為需要大量用水,湖周圍鬆散的泥土都已經被踩出一條路,封亦莫就站在最靠近湖水的路上。
封亦莫已經在河邊站了有一會,頭上肩膀上是厚厚一層雪。
「你在這裡幹嘛?」季言輕問。
聽見聲音,封亦莫回頭看來。
屍王似乎對極寒和極熱的天氣都有抗性,封亦莫睫毛上都已經有冰霜,他臉色卻沒什麼變化。
「嗯?」季言輕沒等到回答,更靠近些。
湖面被風拂動,邊緣的位置已經開始結冰。
「你不喜歡我。」
季言輕打量湖水的動作頓了頓。
他抬頭朝著封亦莫看去。
封亦莫直直望著他,一雙本該森冷幽黑的眸子中是淡淡的無辜和難過。
季言輕呼吸輕滯,「誰說的?」
「那你喜歡?」封亦莫帶著冰霜的睫毛輕顫,一雙眼濕漉漉,就像一隻被主人無情拋棄在風雪中的大狗子。
季言輕有些受不了封亦莫那眼神,那讓他有負罪感,「回去了。」
封亦莫沒動,「你不喜歡。」
季言輕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沒有。」
「什麼?」
「沒有不喜歡你。」季言輕道。
封亦莫依舊是那無辜眼神,季言輕就是不喜歡他。
季言輕嘴唇翕動,沒能發出聲音。
大風拂過,就像有人在他背後推了一把。
季言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的口,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說話,「我其實挺怕我爸的,不是那種會被打的怕,而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怕,我覺得他就是個瘋子……」
他害怕的與其說是毫無顧慮地去愛一個人這件事本身,不如說是害怕他會變成他爸他媽那樣,害怕他有一天會因為喜歡的人發瘋發狂沒了理智。
雖然藍梓說他是個好人,好像不少人都這麼覺得,但他其實是個挺偏執的人,他認定了的事情就會堅持到最後,最初想要建立求生隊的事以及現在聯盟的事都是。
他覺得他是有成為一個瘋子的潛質的。
封亦莫不是很懂季言輕為什麼會突然說起自己的爸爸,但隱約之間他又好像有些明白,「……你也怕我?」
季言輕看去,不語。
「因為我是屍王?」封亦莫話音才落就否決自己這猜想,季言輕最開始或許是怕過,但後面他在季言輕身上感覺不到恐懼。
「那你怕什麼?」封亦莫皺著眉頭試圖弄清。
「怕我哪天因為你不像我自己了,變成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會的。」封亦莫靠近。
「你怎麼能肯定?」季言輕垂眸。
封亦莫逼近得突然,他身上的氣息迎面撲來,讓季言輕有些喘不過氣。
封亦莫輕輕在季言輕嘴唇上啄了下,「我幫你看著。」
感覺著封亦莫小狗般的動作,季言輕好氣又好笑,「歪理。」
季言輕轉身向著縣城而去,「回去了。」
封亦莫跟上,一邊走他一邊側頭看向季言輕,他有點拿不準季言輕是在生氣還是在開心。
「我沒有不喜歡你。」季言輕頓了頓,補充,「我喜歡你,封亦莫。」
他認定了的事情就肯定不會再鬆口,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一直喜歡下去,別人或許只是想想而已,他卻真的會這麼做。
這件事對於很多人來說恐怕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封亦莫腳步有瞬間的停頓。
季言輕回頭看去時,封亦莫單薄的嘴角已經勾起,弧度很淺,就仿若盛夏深山中的古潭盪起淺淺波紋。
封亦莫很少笑,這是為數不多的一次。
季言輕繼續在風雪中往前走去。
封亦莫快步跟上,「我要怎麼才能讓你把喜歡變成比喜歡更喜歡?」
季言輕呼吸輕滯,「我怎麼知道。」
季言輕嘴角勾起,「你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