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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是真的知道路。」季言輕道。
那水庫現在就算還有水剩的水肯定也不會多,說不定就只剩個底,這種情況下想憑藉他們自己找到確實有難度,而且他們已經沒有時間。
現在已經快一點,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空氣不再咄咄逼人,可他們損失的水分也並不會回來。
他們嘴唇都乾裂,喉嚨更是火燒火燎地痛著。
最壞的情況可能是他們都撐不到明天中午。
「你放心!」男人鬆了口氣,「我叫張古賢。」
季言輕看了他一眼,帶頭紮起褲腳和袖口,「儘量不要讓皮膚露在外面。」
把小的那個孩子放進背包再替季安紮好褲腿袖口,季言輕帶頭來到那比人還高出許多的水稻前。
確定所有人都準備好,他帶頭向著農田中而去。
水稻很高,走在裡面他們需要仰頭才能看見頂端,農田地面早就乾枯龜裂。
水稻變異,手指粗的根莖在地面錯綜盤旋。半人長的葉子不斷劃在衣服上製造出沙沙聲響,麥穗隨著他們地移動擺動,頂端的花粉飛舞。
空氣不流通,悶熱無比。
眾人全神貫注,隨時戒備著有什麼東西竄出來撲向他們,因為太過緊張,幾乎所有人額頭都有細汗溢出。
然而一口氣走出將近兩里地穿過整片農田進入山腳的樹林,他們都沒遇到任何危險。
虛驚一場,眾人對視一眼,長長吐出一口氣。
「繼續。」季言輕沒給眾人休息的時間,帶頭向著山上而去,這裡距離城市還不夠遠。
無人說話,眾人只咬牙跟上。
世界已經崩壞,很多常識都已經無法使用,這一點對這片山林亦適用。
這片原本距離城市不遠本應該並不茂盛的山林,僅僅半年的時間就已長成千年老林的規格,林中儘是些需要數人才能環抱的蒼天大樹。
樹與樹之間縫隙不夠,好些樹還沒來得及長大就直接被周圍其它的樹吞噬。
遠遠看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心理作用,那些被吞噬絞在其中的樹就好像一個個痛苦尖叫著的人。
四周一片安靜,眾人本應該因為遠離城市而放鬆的神經卻在那詭異的環境之中越發緊繃。
咬著牙,一口氣往前又走出一個多小時,直到眾人體力徹底消耗殆盡,口乾舌燥得連呼吸都變得痛苦,季言輕才總算提出休息。
聽見季言輕那句「原地休息」,下一瞬所有人都像是泄了氣的氣球,毫無形象的癱倒在地。
無人說話,樹林中止一片喘息聲。
季安被夏沈書抱著,一落地他就趕緊跑向季言輕,要挨著季言輕。
夏沈書看見,癱在地上的他嘀咕了一句「小沒良心」。
季言輕找了地方坐下,把自己背包中的孩子抱出來後,從背包中拿出之前找到的紅棗和蘑菇干扔給夏沈書讓他去分。
看見有吃的,夏沈書快速從地上起身,看見那兩包根本沒什麼吃頭的紅棗和蘑菇干,他懨懨無力。
「你們吃這個。」季言輕拿了之前就分給季安他們的小麵包和兩小包魚豆腐。
季安看看季言輕,接過魚豆腐。
另一個孩子看見小麵包,喉結不受控制地滑動卻根本不敢伸手接。
季言輕沒勉強,直接把屬於他的小麵包和魚豆腐放在地上。
「你們在那多久了?」季言輕問季安。
被問,正雙手捧著魚豆腐不捨得吃的季安想想,比出五根細細小小的手指頭。
「五天?」季言輕微有些驚訝。
「他知道個屁……」吃著紅棗的光頭好笑,「五天早渴死了。」
這種高溫之下五天不喝水,別說是三歲小娃,就算他們一群大人都撐不住。
「真的……」季安有些急了,他會數數,他已經能夠數到一百。
光頭看去。
季安立刻嚇得不敢說話,他躲在季言輕身後。
季言輕驀地想起另一個孩子衣服上的血和洞,衣服他趁黑換掉其他人並不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季言輕看向另一個孩子。
那孩子不說話,只害怕地看著季言輕一群人。
「你們為什麼會在那裡?」季言輕又問。
「媽媽說讓我在那裡等她……」這次不等季安開口那孩子就說道,他說得有些急,一邊說還一邊轉動腦袋試圖尋找。
發現周圍並無他媽媽,地方也變得陌生,他嘴巴一扁作勢就要哭。
他走掉的話,媽媽回去之後會找不到他的。
想到他媽媽可能會找不到他,他委屈得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滑落。
光頭扁扁嘴,對小孩完全沒有耐心,但到底沒說什麼,因為那孩子和季安一樣,明明才三歲卻即使是哭都不敢哭出聲。
「你先吃東西,等你吃飽了我帶你去找她。」季言輕哄人。
那孩子淚眼汪汪地看看季言輕,眼淚掉得更加厲害,他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抽泣得整個胸膛都起伏,看著讓人揪心。
「她沒事的,你很快就能見到她。」季言輕道。
那孩子兩隻手緊緊拽著自己身上季言輕給他穿上的T恤,哭得愈發上氣不接下氣,他小小的胸膛快速起伏著,就好像那裡面的難過委屈多得快要藏不住。
季言輕啞然,不懂他為什麼越哄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