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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麻木地聽著,那些話他從小聽到大,早就已經熟背。
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流進眼睛,模糊了他的視線。
季言輕靜靜看著這一幕,隱約間他察覺到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來。
那人的手臂極為有力,胸膛也結實寬厚,讓他莫名的覺得安心,也讓那幻覺愈發假。
封亦莫把季言輕接住再回頭看向周圍時,周圍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還站著,其他人無一例外全部倒下。
封亦莫眉頭輕蹙,他彎腰抱起季言輕就跑,一口氣跑出許遠直到看不見那片花田他才找了地方停下。
把懷中抱著的季言輕放在了一棵灌木叢腳下,讓他靠在灌木叢上坐著,封亦莫看向季言輕,「季言輕?」
季言輕兩隻眼睛睜著,無神地看著前方,整個人一動不動,就好像一個沒有靈魂任人擺弄的娃娃。
他一張臉本就長得精緻漂亮,此刻再加上那沒有靈魂的如同娃娃般的深黑眼神,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精緻漂亮也詭異無比。
封亦莫並不喜歡這樣的季言輕。
「季言輕?」封亦莫拍打季言輕的臉頰,試圖喚醒季言輕。
季言輕依舊一動不動。
封亦莫眉頭皺起,他探季言輕鼻息,季言輕還有呼吸但非常微弱,他俯下/身傾聽季言輕的心跳,季言輕心跳也十分微弱。
儘管微弱,季言輕也確實還活著。
封亦莫稍微鬆了口氣,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季安和季樂還留在原地。
封亦莫回頭看去,遠遠的他就看見那一地的人。
所有人都維持著倒下的姿勢一動不動,他們所有人都還睜著眼,好些人臉上甚至還維持著倒下之前的驚慌表情。
封亦莫再看了面前的季言輕一眼之後快速向著那邊跑去,靠近人群,他快速在人群中找到季安和季樂,帶著他們兩個離開。
重新回到季言輕身邊,封亦莫把季安和季樂一左一右地放在季言輕身旁。
季言輕依舊毫無動靜,就仿佛沒有靈魂。
封亦莫再次替季言輕檢查身體,確定季言輕依舊好好活著,他又替季安和季樂作了檢查。
季安和季樂也並無大礙。
做完這些,封亦莫像是想起之前那地方還躺著一堆人似的,看向遠處。
他猶豫一瞬,還是回去把那邊的人全部拖了回來,那些人是季言輕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要是就這麼死掉,季言輕又得從頭來過。
對季言輕之外的人,封亦莫向來沒什麼耐心。
前面一兩次他還只是一手拽一個人拖回去,第三趟之後他耐心就耗盡,不想來來回回走二十多趟的他直接一次性拖四/五個人。
被第六趟拖回季言輕身旁的夏沈書,一邊無神地望著頭頂火燒雲的天空,一邊努力的讓自己放空大腦,一邊努力的忽視後腦勺上不斷傳來的磕碰。
又一次磕到不知什麼東西後,夏沈書面無表情的臉下嘴角抽了抽,他也就是打不贏,他要是打得贏早把封亦莫按地上打一頓了!
和他有一樣想法的顯然不止一兩個,夏沈書被拖回季言輕面前,看見那隨意扔在一起的一堆人時,他馬上就明白這點。
他被封亦莫隨手扔到人堆里後,他立刻加入了仇視的隊伍。
又走了兩趟,回來的封亦莫把手裡的人隨意扔到一旁後,坐到季言輕面前。
他再替季言輕檢查了一次,確定季言輕無礙,他鬆了口氣。
他身後被七零八落堆成一座小山的其他人,一雙雙眼睛直直盯著他的背影,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們已經把他千刀萬剮。
只可惜眼神並不能殺人。
他們倒下時,太陽就已經西落,天邊是一片血紅的火燒雲。
他們被封亦莫拖向遠離那花田之外的灌木叢時,天色就已經逐漸暗下。
他們被扔到地上後,半小時不到,荒原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八點時,天空開始下起鵝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夾雜著寒風飛舞而至,讓所有人早就已經發麻的手腳逐漸開始感覺到疼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封亦莫之前把他們扔在了一大簇灌木叢附近,灌木叢比人還要高上許多,且大簇大簇生長在一起,還算有效的隔絕了部分風雪。
八點半時,帶著季安季樂單獨坐在一側的季言輕開始能夠眨眼,雖然他動作無比緩慢,但這也算是一種信號,一種他們能夠逐漸奪回身體控制權的信號。
一旁夏沈書一群人注意到這一幕,逐漸陷入絕望中的他們眼中都有了光彩。
最高興的人當屬封亦莫,他想起什麼似的從自己的背包中找出防曬布,小心的把不能動的季言輕裹住,隔絕風雪。
目睹這一幕,眼睛已經逐漸能轉動的其他人瞪著封亦莫的眼神越發兇狠,就如同一隻只餓慌了的狼。
九點多時,最先被帶離的季言輕開始逐漸能夠動作,雖然動作緩慢。
能夠緩慢地抬動手後,季言輕第一件事就是僵硬笨拙如同洋娃娃般拖了背包擋在風口,季安和季樂小臉已經被凍得鐵青。
封亦莫看見,就像是才想起還有季安和季樂的存在,幫忙調節了下背包的位置。
「我……」夏沈書試圖說什麼但他大舌頭。
封亦莫看去。
「得罪……」
封亦莫聽不清,索性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