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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後車門被打開,江郁趕緊抱緊安全帶,驚恐的望著門口的壞叔叔!
牧殊蹙眉:「下車。」
江郁咬了咬嘴唇,半晌,還是磨磨蹭蹭的解開安全帶,一邊挪出去,一邊強調:「你,你不能傷害我……我是小孩子……你要是以大欺小,你就會很沒面子,會被所有大人恥笑……」
牧殊懶得聽他囉嗦,單手搭在車頂,眼神示意小孩趕快。
江郁落地後,便小跑開幾步,離這個壞叔叔遠遠的。
牧殊又道:「跟緊。」
說著,率先踏進了軍區醫院。
江郁只能跟上他。
軍區醫院裡人很多。
江郁一路上看到好多奇奇怪怪的病人。
有的人拖著自己被炸掉一半的驢尾巴。
有的人扶著自己鼻樑破裂的象鼻子。
江郁還看到一個長了兩個腦袋的男病人,那個男病人一個腦袋包著繃帶,另一個腦袋正發愁的看著各種醫院指示牌,似乎是找不到路。
這時,前面突然有護士推著急救床過來,邊走邊喊:「讓開,讓開!」
江郁急忙讓開!
卻不慎撞到了身後的人,他忙和人家道歉,然後又後退,卻又撞到了別人……
這樣一路跌跌撞撞,等江郁好不容易停下時,就發現,周圍一片陌生……
小傢伙站在碩大的一樓大廳,整個人不知所措……
「讓你跟緊。」正在這時,清冽不悅的男聲,倏地從旁邊傳來。
江郁立刻扭頭一看,就看到那個壞叔叔!
他不敢再嫌棄這個叔叔壞了,忙噠噠噠的跑過去,稚嫩的小手,依賴的拉住叔叔的褲子,小身子緊貼著叔叔的腿。
牧殊瞥著自己腳邊,這個怕生小孩。
吐了口氣,到底牽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掌並不柔軟,相反因為常年練槍,練刀,帶有不少薄繭。
相反小孩的手掌,則軟得像團棉花。
牧殊牽這孩子時,還得注重力道,深怕重上一點,會把對方的骨頭捏碎。
兩人進了電梯,電梯一路上行,到了7樓,重症監護區。
一出電梯,江郁就感覺到,這層樓的氣氛,和樓下完全不一樣。
樓下的人,大都是一些輕傷,人來人往間,周圍是嘈雜的,有生氣的。
可這層樓,卻靜悄悄的,每間病房裡,都瀰漫出人之將死,行將就木的死寂。
江郁邊走邊看,直到他們停在了一間病房門口。
牧殊推開病房門……
門一開,江郁就看到房間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全身包滿繃帶,宛如木乃伊一般,看不清性別的人體。
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病床上的人微動了一下,男性的嗓音,從繃帶中,悶悶的傳出來:「護士小姐嗎?」
牧殊放開江郁,走到病床尾,拿起掛在上面的病例,一邊翻著,一邊回:「我。」
床上的人,先是一愣,隨即迸發出極大的喜悅:「隊長?您回基地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次任務順利嗎?沒人受傷吧?」
牧殊簡單的看完病例,把病例再掛回去,回道:「前天回的,順利。」
病床上的很開心,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話來,一會兒問牧殊,保衛隊舊同事的事,一會兒問隊長,是不是還沒談對象。
直到護士進來採取血樣,牧殊才帶著江郁先出去。
醫院走廊的長凳上,江郁兩腳懸空的坐在那裡,眼睛時不時的,就轉向旁邊的壞叔叔。
牧殊手上把玩著手上的雷射槍,修長的指骨繞著槍把,半晌,出聲:「想知道,他怎麼了嗎?」
江郁立刻坐直了身體,點頭:「嗯……」
牧殊看他一眼:「腐化獸。」
江郁一愣。
「半年前,保衛隊和救援隊,有項聯合任務,有片倖存者暫居的偏僻村落,出現三級腐化獸,救援隊負責施救倖存者,保衛隊負責殲滅腐化獸,就是那次任務……」
牧殊抬眸,視線投向前方微敞的病房門:「他,十九歲,全身百分之五十灼燒,餘生只能依靠營養液過活……因為是工傷,醫藥費由上面出,但他舅舅一家,還是放棄了他,全家靠著他的賠償金,搬去了南基地,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
江郁聽在耳里,深深的看著那扇病房門,嘴唇張了張,卻半晌說不出話……
其實,在中央基地的時候,江郁就聽說過一些事。
華國的疆土實在是太遼闊了,末世爆發得又太突然,末世爆發後,大城市的倖存百姓,第一時間得到了施救,但許多偏遠山區裡的百姓,至今,卻仍舊不知生死……
也正因如此,哪怕已經新紀十年了,哪怕末世已經過去了十年了,上面也始終沒有放棄那些流落在外的同胞。
保衛隊與救援隊,每年都會去很多窮鄉僻壤找尋倖存者,但這條去往的路,卻充滿危險!
他們或許會遇到喪屍,或許會遇到異獸,或許一場戰鬥,就身首異處……
可救援的腳步,卻不能停止。
五大基地中,像病房裡那位年輕戰士那樣,最終倒下的人民英雄,其實還有很多很多……
長久的沉默,在一大一小之間蔓延。
半晌之後,牧殊低嗤一聲,似乎有些自嘲:「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