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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蝶貝四腳並用地撲騰,小拳頭密集打在薄靳綏後背,撓痒痒似的。
薄靳綏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掌順著襯衣衣領的走向來到金蝶貝的後頸,不輕不重地捏住他的腺體。
金蝶貝像被按下了暫停開關一樣猛然僵住,眼睛裡瞬間蓄滿淚水,危險的掛在睫毛上。
薄靳綏表情淡淡:「老實了嗎?」
第6章 哭起來好乖
薄靳綏捏在小蝶貝腺體上的手輕輕的,沒有用力,害怕嚇到小蝶貝。
小蝶貝身體雖然還是虛弱的,但心思敏感得很,他知道薄靳綏不是那個壞人,也知道薄靳綏不會傷害他,只是人類給他留下的陰影太過深刻,他放不下自己的戒備心。
他害怕。
脆弱的腺體有指腹划過的觸感,小蝶貝嚇壞了,他以為薄靳綏又要咬他,屯在眼眶裡的淚水登時憋不住了,水柱一樣,晶瑩剔透,串連成線。
薄靳綏一愣,老實是老實了,就是金蝶貝哭成了淚人。
他哭起來是沒有聲音的,呆呆的靠在薄靳綏的掌心裡,然後啪嗒啪嗒掉豆子。
大概是海里的生物天生水比較多,哭起來沒完沒了,毫不吝嗇,流的眼淚濕了薄靳綏半條袖管。
薄靳綏沒怎麼見過人哭還哭得這麼乖,溜圓的眼睛含著淚,一動也不動。
「別哭了。」
薄靳綏擔心他繼續哭下去,病房都要淹了。
小蝶貝也不說話,咬著嘴唇顫顫巍巍,抬起水潤的眼盯著薄靳綏,小模樣氣鼓鼓的。
「生氣?」
小蝶貝:哼。
薄靳綏笑了笑:「生氣也沒有用,除了這裡,你那裡也去不了。」
說完小蝶貝的情緒明顯變差,像被奪了自由的奶貓,悲傷的縮在角落裡,看都不看你。
薄靳綏鬆開扣在他腺體上的手,掌心上移,輕輕撫摸著小蝶貝細軟的頭髮,溫柔而繾綣地說:「留在我這裡不好嗎?」
小蝶貝皺起眉,心說一點都不好,別以為我睡著了不知道,你偷偷咬我腺體呢!也就是本蝶貝大方沒跟你計較,你不放我走還想讓我留在這裡,夢做的倒是不錯。
全都是壞人。
他推開薄靳綏的手,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哭累了,沒力氣了,要睡覺補充體力,繼續跑。
薄靳綏被他晾在窗戶邊,就這麼看著他歇了逃跑的心思,爬回病床上閉上眼睛,裝的還挺像。
可沒過一會小蝶貝真的睡著了,夕陽垂暮在他臉上留下溫柔的影子,薄靳綏坐在他的床邊,靜靜看著他。
他好像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小蝶貝,金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層光暈,軟趴趴的貼在額頭上,眼圈還是紅紅的,卻被白皙的皮膚襯托的格外誘人。
薄靳綏不自覺地想到他湛藍的眼睛,比起陸地上Omega常有的瞳色,他更像是來自海洋深處的珠寶,矜貴神秘,讓人甘心沉溺在他乾淨澄澈的眼眸中。
是誰也會沉溺的吧。
薄靳綏笑了笑,剛才又鬧又哭,估計是攢的那些體力勁兒全用光了,還能聽到他淺淺的呼嚕聲。
沒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蝶貝的臉,軟綿Q彈,薄靳綏又捏了捏,兩隻手一起捏,眉眼裡是盛不開的柔情。
小蝶貝睡得沉了,被人這般蹂躪都沒有醒來。
沈灼已經在門口看著薄靳綏幼稚的玩了很久,實在看不下去,走了過來:「捏醒了又要跑。」
薄靳綏最後捏了一下,戀戀不捨地鬆開,抬頭看著他,溫情不復存在,更像一隻被打擾了的雄獅,狠戾地盯著不該現在出現的人。
沈灼尷尬地咳了一聲,「檢查結果出來了,你跟我過來。」
這應該是沈灼出的最快的一份檢查報告,結果卻十分揪心。
薄靳綏起身出去,關上門離開的時候深深看了小蝶貝一眼,希望他不要趁他不在的時候逃跑。
*
沈灼的辦公室里整潔乾淨,薄靳綏坐在沈灼的對面,聽他說金蝶貝的情況。
「不是什麼好消息,你不用這樣看著我。」
薄靳綏的眼神太過熱切,恍惚中讓沈灼產生一種他已經完全醫治好金蝶貝的錯覺,但事實是金蝶貝的情況相當棘手,他從金蝶貝的血液中提取出濃度高達72微克每毫升的,這是一種已經禁止生產的的動物促長劑的主要成分,根本不適用於金蝶貝這種軟體生物。
長期被注射藥物,金蝶貝的身體內已經累積了太多無法分解的氯四環素,滲透到五臟六腑,嚴重影響到基本的生存需求。所以才虛弱到撞一下玻璃就會暈過去,活動不了多久就想要休息。
沈灼把檢查結果報告遞給薄靳綏看,「他的器官正在慢慢衰竭,現在能做的只有定期給他掛水,溶解掉過多的氯四環素,但你也知道,這根本挽救不了。」
沉重的氣息在房間內蔓延,薄靳綏一直沉默盯著手裡的檢查報告,冷淡的眼神里看不出絲毫情緒。
沈灼倒是摸不准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喉嚨里發出像被砂石磨礪一樣嘶啞的聲音,薄靳綏手中的報告書已經被捏的變了形,清雋的楷體在褶皺中變得模糊。
沈灼沒有說話,金蝶貝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他不忍心說出口。
薄靳綏只是看著他的眼神,就知道了答案,腦海中浮現金蝶貝第一次化形時蜷縮在魚缸內的模樣,他很瘦,蒼白到幾近透明的身體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本來他以為這就是金蝶貝經受的全部傷害,卻沒想到最致命的隱藏在身體深處,一寸一寸蠶食著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