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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魚看見眼前的這條蟲,高懸的心倏地落下,險些身子軟得也要往下滑了。
方才她有瞬間感受到極明顯的侵占感,危險得好似下一刻,就會被膩滑的蟒蛇裹住身,然後拖進潮濕的洞穴。
一條蟲而已。
幸好是一條蟲。
沈映魚的心還在莫名狂跳,卻忘記了冬季百物枯,哪來的一條小幼蟲。
「你還沒有回答我,今日去什麼地方了,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蘇忱霽將掌心的蟲握在掌中,溫和地問著。
若是旁人問出這樣的話,定會覺得聒噪,但從他的口中出來,卻給人一種如水般的溫柔,真情實意的關切,使人不自覺放鬆警惕。
「去了知府府上。」沈映魚的心跳漸漸平復了。
「哦,那,他們向你下跪求饒了嗎?」他語氣輕巧,似心情甚好,「當年他們讓你蒙冤入獄,也向他們求饒過,但他們還是狠心地讓你去受苦,倘若我再晚些回來些,恐怕當時你就比僅是生一場病了。」
說罷他看著沈映魚道:「這些我都記得。」
每一個傷害沈映魚的人,他都記得。
沈映魚想起自己一到,金氏就三跪九叩,原來是受了他的命令。
她心中莫名的不安再次浮起。
但又想到他是因自己,便按捺住心中若有若無的不安。
「下次莫做這樣的事。」沈映魚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了一句。
她不想見他變成不擇手段的奸臣,甚至是前世那般的痴瘋。
蘇忱霽聞言眨了眨眼,點了點頭,「好。」
他若有所思地想著,不要做這樣的事,究竟是哪種事?
見得了他的回應,沈映魚站直了身,繞著廊往裡行去。
身後的人許久後才露出瞭然。
原來是可以直接殺。
「對不起,是我的錯。」蘇忱霽幾步追上去,神色誠懇地道歉。
他做錯了,不該將人送到她的面前惹她心煩的,應該從一開始就殺了報仇的。
沈映魚不知他心中的想法,一邊走一邊道:「沒事,你隨我來前廳,我有話問你。」
金氏的話,她也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有的事還是要問一問。
「好。」蘇忱霽聽話地點頭,然後跟上她的步伐。
兩人一前一後越過廊行至大廳。
「忱哥兒,如今你身子大好了,我想隔日搬出去,他走之前將沈府宅子的地契給我,日後我便不同你住一起。」沈映魚思慮再三開口說道。
身邊隨後剛落座的人,一切如常,溫和地問道:「可是我哪件事,做得讓你不開心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信我的話。」
沈映魚搖搖頭道:「不是,這件事其實是我早就想好的,畢竟我留在你府上,對你名聲終歸有些不好。」
說完就暗自注視著對面溫馴的少年,只要在他臉上看見半分不該有的情緒,她就會信金氏的話。
你府上……
現在已經開始涇渭分明,想要拋開他了。
蘇忱霽有些想笑。
他面對眼前的女人,如玉般的臉上不見半分韞色,點點頭,「既然已經決定了,打算何時離去呢?」
他待她的態度再正常不過,好似離不離都沒關係。
沈映魚見狀心中輕鬆下來,道:「大約就明日吧。」
蘇忱霽神情頓了頓,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輕聲呢喃:「這般啊。」
「好像有些著急了,很多東西都來不及收拾,不如晚幾日吧。」他溫聲提議。
沈映魚搖了搖頭,「不用收拾什麼東西,就簡單帶過去幾件衣裳就成,其他的東西可以到了再買。」
話說完身旁的少年徹底沒有了聲,沈映魚看去。
見他低垂著眸,似在沉思什麼。
上天似格外偏愛他,哪怕是這樣陰沉沉的天,他依舊不顯半分黯淡,恍若打磨光且亮耀人眼的玉。
蘇忱霽再次抬首,葡烏的眸中半分情緒也沒有,嘴角卻噙著如常的笑,「好,明日我替你踐行後,再離去可以嗎?」
那就是後日了。
沈映魚心下有些猶豫,雖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但對面的人對她的表情太熟悉了。
他嘴角的笑意像是雕刻出來般,手指輕捻,眼中的冷漠更甚了,心中浮起一絲輕諷。
可真是狠心,一日都等不了,這樣急著想離開他。
「行。」想了片刻後,沈映魚點頭同意。
不過是晚一日而已。
得到她的回應,對面的人剎那彎眼,神情越發溫和,貼心道:「那我便不打擾了,尚且還有公務未處理完。」
沈映魚輕頜首,心中的話還未問完,猶豫著究竟要不要問。
就在蘇忱霽站起身,她還是開口問了。
「忱哥兒,你能幫我尋尋他嗎?」沈映魚問道。
「尋誰?」他眼中浮起迷茫。
「顧……申少卿。」沈映魚道。
他好似剛想起來般恍然大悟,但並未急著回答她,輕揚眉道:「尋這個負心人作何,可是還沒有忘記他?」
沈映魚搖搖頭道:「不是,只是感覺他走得太突然,太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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