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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心不足蛇吞象便是形容的這些人。
大雨過後,晉中仿佛被浸泡在煙雨朦朧中,宛如窈窕羞澀的西子半遮半掩,又嬌又怯。
此刻的高門府邸,書寫著『高堂明鏡』的牌匾下,此刻圍了不少人。
晉中知府肥膩的身子冷汗泠泠地癱軟在地上,而他周圍是一灘血。
「蘇忱霽你若不講情面殺我,隔日你當年受我賄賂的證據,隔日就會被大肆傳言出去,屆時你也會鋃鐺入獄。」知府抖著聲說道。
今日蘇忱霽接了盛都的旨意,第一個帶兵來抓的竟是他。
身著玄袍的少年頭戴金蓮冠,神色憐憫,屈身蹲在知府的面前,看著他斷得血淋淋的手指。
腦中忽地想起前不久沈映魚說的話,不要染血在手上。
他克制地將手藏了藏,確定手不會沾上血才滿意地彎眼笑著,溫和地道:「抱歉金大人,你說的那些誰知道呢?」
知府痛得滿頭大汗,金氏早已經嚇得呆愣在一邊,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久久回不了神。
「雖是私下交易,但你焉知我不會留下證據?」知府汗津津地說著。
他好歹為官幾十年,自然不會蠢得不留備份的證據在手上。
「哦,我曉得了,是這個東西嗎?」姿容昳麗的少年恍然地笑著,微抬著淨白修長的手。
身後的人立即上前,將一疊厚厚的帳本放在他的手中。
「我看看,是…第一千五十三頁…」
撕拉一聲,那一頁就被撕掉,隨之一起的,還有知府另外一隻手指。
耳邊是悽厲的慘叫,蘇忱霽低眸看著帳本,腳邊的人又少了一根手指,痛苦地抽搐著。
「蘇忱霽你這是假公濟私,只要我不死,必定會犯嗶告狀,向聖人告你個勾結外族,殘害朝廷命官的罪。」知府痛極了,嗓子都在顫抖。
「哦。」蘇忱霽面容勝雪,神情寡淡乜斜知府,仿佛是被供奉在神龕中的神佛。
「既然大人都說了這樣的話,我怎麼忍心不讓你去死?」
知府痛苦的表情一僵,若旁人說這句話,他恐怕不會信。
當朝涉及貪污受賄的官員,皆是要羈押入盛都聽審的,所以他剛剛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但這話是從蘇忱霽口中說出來的,知府不敢有僥倖。
因為他絕對能說到做到。
「況且,金大人,沒有誰會信你的,如今瑞王都不信你了,所以誰也不會信你。」他的語氣微涼,又似帶著天生的憐憫。
瑞王早就動了將晉中知府換掉的念頭,他不過是順手而為。
「但大人,我可以救你,想活命嗎?」少年修長漂亮的手指夾著一張黃皮色紙張,在知府的面上晃了晃,腔調充滿了蠱惑。
知府從聽見自己在瑞王眼中已是無用了,本已經絕望了,但現在突然又聽見他的話神色頓了頓。
知府望向眼前的少年,「怎、怎麼活?」
誰也不想死,他也一樣,哪怕眼前的少年剛將他的手指斬下,他仍舊忍不住升起信任。
這是貪生怕死之人的天性,而這個少年熟知此等天性,淳淳善用著引人上鉤。
蘇忱霽低垂眉眼,面噙著溫潤的笑,然,眼神卻別無他物,透著一絲寡情的薄涼。
「求她,說當年你將她無故關進牢獄受苦,這件事做錯了,以及……」他將目光慢悠悠地轉向一旁的金氏。
那眼神分明和煦如暖風,金氏卻渾身的寒顫,不自覺地帶著警惕看著。
蘇忱霽笑了笑,溫聲安慰道:「金夫人勿要害怕,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了,她遇那負心人是你撮合的,甚至還想……」
他輕『嘖』一聲頓了頓,將眉頭輕叩,似在苦惱究竟怎麼安排她的結局。
金氏見他的未說完的話,心中倏地咯噔一下。
他是來尋仇的。
顧少卿的事金氏曾惱過,她沒有想到他臨到關頭,竟然將沈映魚拋棄了。
但老爺卻要她想辦法用裙帶關係,將沈映魚拉攏過來,結果後來她又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早知會發生今日的事,她當時就不該讓金玄將人徹底得罪。
「蘇、蘇大人,此事我……」金氏磕絆地想要解釋。
但她面前的少年,含笑地將那夾著紙張的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夫人勿要解釋,我都已知道了,是見她伶仃一人可憐,好心替她相看。」
金氏自然是不能明說,是為了借沈映魚提前討好他,只得乾巴巴地笑了笑。
「所以,她的苦楚都是你們造成的,去求她罷,她原諒了你們,我也就原諒你們。」
少年自始至終都很溫和,哪怕他還踏著兩截斷指,依舊含著如同大慈大悲的菩薩笑容。
他是悲觀憫人的救世神佛,但只渡沈映魚的一切苦厄。
所有企圖欺辱她,對她起害心的人都會被他渡去地獄。
蘇忱霽半闔著眼眸,遮住眸中的空泛的冷漠,緊緊等著回答。
金氏和知府聞言面面相覷,猶豫著沒有急著答應,但兩人都無比清楚,確實也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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