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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忱霽的府邸暫且就在她的旁邊,這才退而求其次,勉強來這個狹窄之地。
孟良娣暗想燕嬌公主向來刁蠻,她受點委屈無礙,但卻擔心妹妹受委屈。
趙玉郡主卻在想申少卿在晉中找的女人,好像就是蘇巡撫的小阿娘,若燕嬌公主要護著沈映魚,這件事倒有些難辦了。
兩人各自懷心思地想著,而另外一邊,沈映魚已經回去。
淡雅的書房中,窗牖右邊的牆角的素缸中里斜斜擺放著書卷,纖細的光線灑落在上面,帶著細小的顆粒。
大門未曾關閉,故而沈映魚甫一過來便看見了裡面。
書案面前坐著素白淨袍的如玉少年,額間束著紅色串連的紅圓玉石的帶子,菩薩低眉般地垂著眼睫,面色雖蒼白卻被那額間的紅玉石襯托七分穠麗。
他正沉著眸子提筆書寫,手中筆似筆底龍蛇,鸞翔鳳翥,似聞聲抬首。
見門口的人,蘇忱霽眸中的冰雪融化,逐漸形成溫潤的暖玉。
「怎麼這般快回來了?」他將手中的筆擱下,說完掌握成拳放在唇下輕咳嗽幾聲。
原本尚且還有血色的臉儘速褪去,帶著驚心動魄的蒼白感。
沈映魚瞧在眼底,心中升起憐惜,原本滿腹的話也咽在腹中。
「回來有一會兒了,見你還在會客便先去給你溫藥了。」
她上前將手中的藥碗擱置在書案上,然後往後退了數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極寬。
蘇忱霽見狀眉輕揚,溫潤減少,清冷暗浮。
她雖暫且答應不走,卻也是暫時。
沈映魚被他看得眉心暗扣,避開他的眼神溫聲地說著:「先將藥喝了吧。」
蘇忱霽垂著眼睫,視線落在白玉瓷碗上,腦中浮現的卻是那一閃而過的皓白手腕。
她現在心急如焚要問他了罷。
他彎眼輕笑,端起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剛剛飲完,果然聽見女人溫和且帶著質問的聲音響起,「忱哥兒,顧夫子走了,此事你知曉嗎?」
蘇忱霽拿端起一旁的清茶,呷一口,隨後吐出來,執著素白方帕擦拭薄唇,並未否認。
「知道。」他溫和地回應。
「他是不是你逼走的!」沈映魚遠山黛眉扣緊,櫻唇微抿。
坐在案上的少年單手支著下頜,烏木眸中浮起淺淺的無辜:「我這幾日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如何能將人逼走?」
說罷蘇忱霽將頭垂下,顫著眼睫,語氣似染著苦澀:「原來我在你的心中是這樣的人,我現在將夫子逼走,你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我怎麼會做這樣愚笨的事?」
他微抬眸看著上方的人,見她滿臉不信任,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微微一冷。
「那你是如何知曉他走了?」沈映魚一眼不眨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他無害,純粹,漂亮得渾身都似散發著禮佛的溫和神性。
但沈映魚知道,今生的他實際從來不信鬼神,不跪拜神佛。
哪怕身上佩戴許多與神佛相關的物件。
「因為我知道夫子在盛都娶的妻子也要來晉中,我猜他會走。」他斂下脆弱,溫和地說著。
「其實,我在盛都已經將申府里外查得乾淨,本是想著回來提醒你離夫子遠些,誰料那日看見了那樣的一幕。」
聽他說起那夜,沈映魚腦中不由得浮起,自己被按在書案上的畫面。
她的臉上倏然變燙,垂在一側的指尖輕顫著。
「而且我已經向你保證了,絕對不主動越線,日後我敬你,護你。」他眨著烏木眸,滿是認真地說著:「所以,下次不要再這般懷疑我好嗎?」
沈映魚盯著他認真的眸,沒有看見半分不該有的情愫,只有尊敬,遲疑地點了點頭。
不管他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待到他身體好了,她還是要與他分開而住。
沈映魚本也不是來質問顧少卿之事,只是想知道,他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此事與他無關便好。
就算顧少卿不走,得知他騙她之事,她也不會再與他有什麼牽連。
「你好生休息,我便不打擾你了。」得到答案,她溫聲囑咐後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好。」蘇忱霽笑吟吟地點頭,目送著那一抹青白裙裾旋消失在拐角。
柔風襲來,帶著涼意,他癱著身,懶懶地仰躺在軟墊上,眸中的溫潤一寸寸落下,頗為苦惱地扣眉。
他太清楚沈映魚的每個神情了。
顧少卿的事她就問這一兩句,教他後面的腹稿都無法脫出。
想必方才她心中存的是離開他吧,所以他做什麼都不重要。
當時真是氣糊塗了,不該這樣打草驚蛇的,現在教他如何將沈映魚挽留下?
他都自傷吐血成這般,也用過伏低做小卑微祈求,到頭來還是改不了她心中的想法。
窗外的光線緩移落在書案上,搭在上面的那隻修長冷白的手指輕敲,而它的主人懶懶地閉著雙眸,輕顫著眼睫。
所以,是他太高估自己了,沈映魚對他的疼愛根本不夠。
既然謀奪不成,他便只能強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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