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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手腕的痕跡,眼中有茫然。
怎麼來的?
不知道啊。
好像是每次想她想到受不了就多了一道, 每多一道他就能見到她。
沈映魚沒有聽見他的回應,已經明白了幾分, 喉嚨微哽,壓抑著嗓音詢問:「是自己劃的嗎?」
蘇忱霽垂著首,沒有回答,因為他若是說了她會害怕。
她害怕後會受不了他,到時候又會跑。
不能說。
不能告訴她。
他心中斟酌著說辭,抬眸便見眼前的人下頜掛著晶瑩的玉珠兒,心下慌亂地吻過去,急忙道:「映娘別哭。」
「是不是,別……騙我。」沈映魚哽咽著微揚著下頜,任他吻著。
他依舊不敢答。
沉默便是默認。
沈映魚眼中的淚如拋灑玉珠,源源不斷往下掉,心被揪住一團。
當時不該就這般不回來的,如果她永遠不回來,是不是他依舊是前世的結局?
「疼嗎?」她哽咽著摸著他的手腕。
蘇忱霽眨了眨眼眸,歪頭覷她垂著洇濕的眼睫,藏不住流露在外的心疼。
原來她還會問他疼不疼?
輕飄飄的幾個字,如溫柔的春水灌.溉心田,唇齒間泛著甜味兒。
他如同受到蠱惑般頜首道:「不疼。」
其實疼,但她那幾滴淚滴落在上面,好像就不疼了。
如何能不疼,曾經她是親眼所見,那麼多的傷疤縱橫交錯在身上,難怪他在榻上從不褪衣,哪怕是與她一起在浴池中也總穿著寢袍,是身上也有嗎?
「身上也有嗎?」她眼中噙著淚,伸手觸碰他的胸膛,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映娘別哭,已經快好了。」他將她的手放在臉上,自從她回來後他每日都會塗藥,陳舊的傷疤已經淡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好了。
沈映魚輕顫眼睫,晶瑩的淚珠順著臉滑落,輕聲地呢喃:「我以為,我離開你會更好的。」
「不會。」蘇忱霽輕聲地回答。
只有她在,他才會更好。
他冰涼的指腹拭過沈映魚濕潤的眼角,望向她的眼中盪著柔和的情愫,繾綣地道:「映娘是在為我哭的嗎?」
沈映魚將臉別過去,心還泛著酸脹的疼痛,不想讓他看見眼中的淚。
是她錯了。
本以為沒有她當其中媒介,他此生便會安樂無恙,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她的離開只會加快他走向前世的路,最後還是避免不了瘋魔而死。
不是啊。
蘇忱霽失落地看著她似抗拒的姿態,垂下手,將一旁的匕首推過去,輕聲道:「映娘實在生氣就用這個,在子菩身上劃多少刀都可以。」
只要想到若是她一刀刀在他身上留下這些痕跡,心便抑制不住地升起期待和嚮往,身子莫名地發出顫慄。
他會將那些她賜予的烙印都留下,留一輩子。
好似已經看見自己渾身的烙印,或深或淺,如纏繞在身體上的瑰麗紅線。
「能留一輩子,映娘,我想……」他舔了舔唇瓣,眼底浮起縹緲的興奮。
亢奮到了極致,他的身體就開始痙攣,變得難以呼吸,只能喘出耳熱的聲音。
沈映魚聽見他的話,雖看不見但卻能感受他所有的動作。
越聽,她越覺得不對。
他又開始很不正常,像瘋了,又不像,難以言喻的感覺。
沈映魚將匕首推遠些,道:「不要這些。」
不要。
蘇忱霽顫著眼睫,目光空洞地看著匕首,眼中緩緩浮起淚,無聲地順著洇紅的眼眶往下落。
不要的意思……是不喜歡,還是不會留在他身邊?
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
她隨時要走的感覺不斷襲擊在腦海,他喉嚨浮起一絲銅鏽的味。
一起鎖在這裡?這樣就能永遠在一起。
蘇忱霽竭力壓抑著不讓她發現,忍得渾身都在顫慄。
沈映魚看不見他如今的情況,正抿著櫻粉的唇沉思。
本以為她離開後,他會改變話本中原有的結局,如同正常人般走下去,亦或娶妻生子,安享晚年。
她在柳縣時也去聽書閣打聽過,他分明過得很好,除去皇帝當眾宣稱他為亞父,其他的事也無可挑剔。
禮賢下士,待人溫和,救濟百姓,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純良之人。
為何真實的他卻是這般?
心臟被無形的手緊抓著,她有種窒息感,此刻難以呼吸。
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
那麼李牧嶼當時入獄應該也是他做的,不知道如今人是否還活著。
她沉默良久,才動了動唇:「忱哥兒。」
輕輕的一句呼喚,將蘇忱霽的暢想打破,他顫著眼睫將理智歸攏,雪白的臉上還帶著狂熱的緋紅。
「映娘,我在呢。」他倒在她的身旁,眷戀的將她抱在懷中。
「李牧嶼入獄是你做的嗎?」沈映魚問道。
他頓了頓,爾後胡亂地『唔』了一聲,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其實我是想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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