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不過她死得早,在蘇忱霽幫瑞王奪位時就被人用詭計,讓太子誤以為自己於蘇忱霽很重要,然後太子抓去她威脅他。
因為表面她與他有舊仇,實際夜間帳中燃香,交頸纏綿。
不過哪怕如此,她私心以為自己對蘇忱霽不重要,他也不可能會受此脅迫。
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她也的確死在了詔獄。
其實想來,她死得還挺冤枉的。
她死後意識莫名一直留在他的身上,親眼看見他的一生,也過得並不好。
早些年她是他一切苦厄的源頭,造就幼時的悽慘遭遇,養成了殺人如麻的性子。
尤其是晚年,親眼見他徹底變得殺人如麻,狀若瘋子,最後亦是死於殺戮過盛,而在佛前發瘋自裁而亡。
所以最開始睜眼沒有看見蘇忱霽,沈映魚險些以為自己投胎了,但記憶卻告訴她並未有。
黑暗中,沈映魚後知後覺地猛捏著自己的鼻子,窒息感襲來,才怔怔地鬆開手。
她真的還活著,沒有死。
許是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現在遇見起死回生的事,心中早已經沒有任何起伏。
但如今不再受話本的影響,憶起他的晚年遭遇,沈映魚心中對他升起了奇怪的愧疚,那感覺如同蛛網纏裹著心臟,窒息,泛著疼意。
其實他本該能成為風光霽月的少年人,而不是被她將那些無辜之事牽連至他的身上,最後害得他落得那般下場。
不過這一次,她不會喪心病狂的冷眼見一個孩子被人拐走。
如果可以,先改善兩人之間的關係。
窗牖外春雨細打,將外面的芭蕉都淋濕了,雨漸停息,村莊的雞鳴聲再度響起,天方有些明亮了。
卯時。
沈映魚睜著清明的眼睛,掀眸掃過透著一絲光亮之處,然後緩緩地坐起來。
周圍充斥著一股長久未住人的古怪味道。
她下意識地低頭嗅了身上蓋著的被子,無法形容的味道,頃刻就衝擊到她的腦子,差點就要乾嘔出來。
沈映魚頗為嫌棄地將被衾推到一邊,飢餓感傳來,她爬起來坐在床邊。
房間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雖然她在黑暗中的視線向來就不好,幸好沒死之前就失明過了,如今還算習慣。
沈映魚沿著記憶摸索著,腳下踉蹌幾步緩緩摸索過去,打算去點蠟燭照明。
根據記憶,她拿著打火石,對著有蠟燭的地方打去。
「啪——」
火苗落在蠟燭上。
瞬間,原本黢黑的房間亮起來,燭火搖晃著欲滅不滅的暗光。
沈映魚點完蠟燭後,坐在梳妝檯邊托腮思考,現在家裡是半顆米粒都無,連活下去都困難。
不過她記得好似家裡還有一塊薄地,如今應有白蓮蔬可食,可以去弄點回來用開水煮,許是能堅持一段時日。
坐了良久,天邊有雞鳴聲起,沈映魚抬眸,透過被紙糊住的窗戶望著外面。
天方亮。
好像蘇忱霽昨日將最後一點吃食都給了她,他只怕是到現在都因為沒有吃東西,而還餓著肚子罷。
沈映魚努力在腦中回想,現在的蘇忱霽是什麼模樣。
依稀記得,他如今好像瘦小得可憐,如同一隻被人隨意遺棄在雨中的可憐小狗。
不過雖然現在的蘇忱霽瘦小,但日後他卻生得極其出色,芝蘭玉樹,貌似好女。
當年盛都不少的世家小姐皆趨之若鶩,甚至連郡主公主都有意招他為夫婿,而他好像對女子從未有過任何旖旎之心。
除了最開始和她無意睡過幾月,他好似至死都是一個人。
這般想著,沈映魚突然又發現一件事情來,忍不住再度無奈扶額。
鄉下這房子甚是悽苦,只有廚房和臥居兩間和一個小院子。
真真兒地清苦至極。
只有兩間房,所以現在蘇忱霽在哪裡?
思此,沈映魚從妝案前站起來,準備拿著蠟燭出去找找。
手剛才碰上燭台,便聽見一記古怪的聲響。
沈映魚順著聲響位置看過去,隱約看見透過燭光,印在在牆面上有團小小的黑影,若是一動不動著很難以使人發現。
蘇忱霽?
她眨了眨眼眸,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著欲要滅掉的蠟燭,走過去。
借著搖曳的燭光,她才看清楚,是個穿著灰色補疤衫的小孩。
他將自己的身體縮捲成一團,然後將腦袋埋在腿間,一動不動地當個擺件,可肚子卻叫了起來。
知曉自己以前待他不好,但真當看見還是忍不住起了愧疚。
這些年她真的太過於執拗了。
「蘇,忱哥兒?」沈映魚眼中閃過愧疚,柔和著嗓音輕喚了一聲。
他可憐得甚至連床都沒有,只能蹲在地上睡覺。
蹲在地上的人似沒有聽見她的呼喚聲,依舊不動,但呼吸頻率卻變了,甚至她還能聽見他狂跳的心。
沈映魚將手中的燭台放在一旁,然後又聽見從他肚子發出來的飢餓聲。
所以他是醒的,只是不想搭理她。
沈映魚心愧疚,畢竟現在的她很是瘋魔,整日都對他非打即罵,尋找各種理由折辱他。
伸手推了推:「忱哥兒醒著嗎?地上濕涼,去床上歇息罷。」
正如她心中所猜想的那般,蘇忱霽其實早已經醒了,但因一個隱晦的原因不想搭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