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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格外脆弱無助,而躺在地上成為一灘濃血的是,之前跪在寺廟中懺悔的瑞王。
蘇忱霽實在尋不見沈映魚的去向,所以想要再求瑞王,結果剛去古寺就發現瑞王欲要自殺。
瑞王不能死,不然沈映魚便徹底沒有蹤跡了,所以他將瑞王自殺割破的身子拖回來審訊。
可回來後就變成如今這樣,渾身都是血。
小皇帝不知道地上究竟是誰變得一塌糊塗,但從那時候開始便知曉了,平日看起謙遜斯文的帝師,其實是個瘋子。
所以現在小皇帝只要看見蘇忱霽,就會下意識想起那次所見的血腥。
水晶琉璃般奢靡富麗的大殿中,明黃龍袍的小皇帝渾身顫抖,而他對面的人正翻看著那些奏摺。
窸窸窣窣的紙張翻頁聲響起。
蘇忱霽打開巡睃一眼,看見上面寫的,嘴角微彎,眼底盪起瀲灩的水光,然而眸中卻死寂的空泛,似仿人而雕刻的玉像。
上面都是彈劾他沉迷鬼神,殺戮甚慘,蠶食北齊。
小皇帝看見他臉上的笑,心中一下下地打著突,趕緊磕絆地說著:「帝師放心,朕、朕不會信這些人的話,朕最不喜的便是這些人說帝師的。」
說完後他忐忑地抬眸看著對面的人。
蘇忱霽將奏摺合上,上前幾步隨手放在案上,含笑地彎起眸,「陛下是不喜這些人?」
語調溫和克己,如同隨口說道般,連眉宇都掛著憐憫的和煦。
小皇帝的目光順著他如斯文溫柔的臉上,僵硬地下移落在明黃奏摺上。
那人他都認識。
是謀反瑞王的手下的人,現如今正在民間大肆收集黨羽,意圖再次謀反。
上次他還在行宮中遭遇這些人的謀害,若不是帝師及時趕到,他恐怕不能坐在此地了。
小皇帝磕絆道:「不喜歡,想都、都殺了。」
蘇忱霽輕搖頭,越過小皇帝,取下身後掛著的鎮邪寶劍,放進小皇帝的懷中。
他的語氣輕柔:「不必問臣,陛下是帝王,可自行做抉擇。」
小皇帝不敢說旁的,捧著奏摺猛點頭,牙齒上下顫出聲:「來人擬聖旨,將、將這些人都處死!」
雖害怕帝師不假,但小皇帝早已知事,此事是帝師以身為引,在幫他將那些瑞王餘黨徹底清除。
蘇忱霽聞言莞爾輕笑,伸手撫摸小皇帝的頭:「但是陛下雖可以隨意處置,勿要胡亂殺生,要做個乾淨的人,知道嗎?」
小皇帝趕緊點頭:「朕知道,但這些人若是不斬草除根,必定會捲土重來,屆時死的便是朕。」
身為根基不穩的新帝,手段若是不狠戾,是會被那些人輕易拿捏的,小皇帝自幼便深諳其中道理。
蘇忱霽沒再糾結此事,話音峰迴路轉地懇求:「陛下可以幫臣一個忙嗎?」
小皇帝霎時鬆了口氣,點頭:「帝師只管說。」
「以後告訴她,我現在很乖,讓她別拋下我。」他輕聲地呢喃,語氣含著黯然的委屈,卻又好似在將人卷在尾巴中,用力勒緊至窒息感襲來。
小皇帝哪知她是誰,但還是瘋狂點頭。
「如此臣先謝過殿下。」他的唇角輕勾著,如同天真無邪的少年,微揚著精緻的眉眼:「現在好生批閱這些奏摺好嗎?她說過聽話的孩子才乖。」
以前她還誇過小皇帝和他幼時生得像,一樣漂亮,所以從那個時候,他便選擇了年幼的齊王。
她喜歡的他都會送至她的面前。
所以小皇帝是他給她相看的孩子,等她回來發現自己有個孩子,定然會割捨不掉親情,就會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所以,你要乖乖聽阿娘的話。」蘇忱霽溫柔含情的對小皇帝說道。
他不聽話,所以才會被拋棄,以後一定要好好聽映娘的話,這樣她才會回來。
聽、聽誰的話?
小皇帝茫然地抬頭,待看見他眼中非人的空洞,這樣的神情就如同那日所見那般。
寒意從小皇帝的背脊往上竄,立即忙不迭地點頭:「朕,會乖乖聽阿娘的話!」
儘管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阿娘是誰。
蘇忱霽彎眼不言,似心情甚好地傾身教著小皇帝,這些奏摺如何批閱。
……
春發幾枝,柳縣的二月桃樹剛開出花苞,沈映魚便到臨盆之際。
一大早嫣兒就發現沈映魚肚子痛得很不對勁,猜到許是要臨盆了,便慌慌張張地跑去尋,早已經備好的接生婆回去。
接生婆一看果真是,幸好發現得及時,立即熟練地囑咐嫣兒在一旁搭把手,開始替沈映魚接生。
沈映魚也是第一次經歷生孩子,渾身因害怕而緊繃得厲害,在接生婆和嫣兒的安撫下才漸漸放鬆。
天方乍亮,騰騰霧靄縹緲,素月流天,旭日東升,灑下光暉。
隨著嘹亮的嬰孩哭喚聲響起,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母女皆平安。
沈映魚臉上胡亂貼著濕漉漉的頭髮,虛弱地伸手想要碰碰孩子。
接生婆見狀趕緊將孩子遞過去,笑道:「恭喜夫人,生了位小千金,瞧著格外健康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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