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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便好。
她無力地摸了摸,想要彎唇笑笑,但太過勞累,看一眼,說了孩子名字便偏頭累昏睡了過去。
孩子名喚令月,脾性甚乖,幾乎不會大哭大鬧。
令月這般乖,有時候還莫名給她一種像極了蘇忱霽幼時。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無甚詫異。
日子如白駒過隙,不留痕。
沈映魚生產後恢復很快。
她的眼睛看不見,最開始幾乎無法帶孩子,所以自生產後都是嫣兒在一旁照顧。
柳縣安寧,遠在晉中的相府,每日都未曾安寧過。
是夜。
絳河斑駁,室內黯淡無光,一鼎銅爐染著裊裊煙霧。
床上直直躺著身形頎長的人,突然將自己蜷縮起來,痛苦地發出沉悶的嗚咽。
蘇忱霽此刻好似渾身都難受,疼得他喘不過氣。
他茫然地從夢中睜開眸,緩緩坐起來,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往下落,羸弱得似一碰就會破散。
蘇忱霽抬手撫過臉龐,淚珠不斷往下落,很快指尖就被洇濕,但心還攪著泛疼。
「…映…娘?」
夜靜悄悄的,無人會回答他。
他又夢見了她。
沈映魚被掛在天窗上、倒在地牢的乾草上望著他說疼。
寂靜的暗室被緩緩打開,沿路的鮫燈或明或暗地搖曳。
面色慘白如鬼魅的蘇忱霽赤著精瘦的腳,在昏黃燈光下動作僵硬地朝里行。
通過暗道行至裡面,他的腳步緩停至中央,下頜微抬,神色渴求又期盼地看著前方。
最中央立著神情憐憫又碩大的阿難神像。
蘇忱霽緩緩跪在蒲墊上,神情虔誠地伸出了手,語氣很輕地響起:「想見她。」
那是他尋不見沈映魚的第一個月,在一座古剎,無意遇見過一位即將圓寂的法師。
如預知夢中一樣,法師說若心有誠,歃血為祭,洗清殺戮便能見到想見的人。
他不信神佛,但此刻卻又不敢不信,在尋不見人之際,全靠此法寄託。
他好想沈映魚,好想看看她。
尖銳的刀刃劃破手腕,血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一滴,兩滴,如梅花般綻放在白玉碗中。
手腕很疼,但他卻奇蹟般的在看見這小半碗血後,那疼意止住了,由身心浮起令他顫不止的歡愉。
「…」
他忍不住出聲,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病態的潮紅。
抬手按住傷口痛楚蔓延,壓抑住了洶湧下來的思念。
沈映魚看不得他受傷,之前殺陳傳宗時手無意被劃傷了,她心疼了很久。
現在她也會心疼,會不會抱抱他?
會的,她會抱他。
等她抱的時候,他便會乞求她的憐愛,而她為了不讓他疼,會吻流血的傷口。
那他身上的血會流進她的身體中。
好像從其中尋到了莫名的快感,他按在傷口的指尖越發用力,原本止住的血,再次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黏稠濕漉漉的血滴落在衣袍上,和原本的顏色融為一體。
合二為一,永不分離。
他雙目泛著潮濕的霧氣,神情可憐地看著虛空中,扯開衣襟露出如雪般冷白的胸膛,指尖沾著血,一筆一划勾勒著經文。
最後一筆畫完,他好似真的看見了沈映魚。
從神像旁探出一張遠山霧黛眉,雲鬢堆鴉的清秀臉龐。
她就一身青白如玉蘭般立在那裡,神情憐憫泛著憐憫,好似在詢問他疼不疼。
「映娘,疼……好疼啊,求你憐愛我,疼疼我。」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漂亮少年,眼底浮起狂熱。
他想要起身,可又擔憂這點血不夠引起她的憐憫,所以就躺在原地,假裝很疼的將修長的四肢蜷縮起來。
像一隻可憐的、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她果然心疼了,遲疑地朝他邁出一步。
僅僅只有一步,蘇忱霽渾身激顫起來,莫大的歡愉從背脊竄上頭頂。
「映娘過來些,靠我近些,好想你,好疼啊。」他一眼不眨地盯著,染血的胸膛起伏越來越大。
這一刻,他好似伏甸在陰暗潮濕之地的雪莽,看見獵物想要一口吞下,又想要細嚼慢咽。
「好疼。」他動了動唇,空洞僵硬地重複,「過來些,靠我近些。」
她更近了。
似看不見他眼底藏著的貪婪,緩緩蹲在了他的身邊。
「映娘,疼疼我好不好,求求你,可憐我。」他壓抑著瘋魔的嗓音,眼眶邊洇著病態的紅,可憐地乞求。
她俯下身,憐憫地吻著他的唇,順著唇往下吻著他手腕的傷口,然後舌尖卷著傷口一點點將血咽下。
「映娘…嗯…哈…好疼,求求你輕點。」他滿足地喘息著,彎著眼縱容。
說是疼,其實那是無言的感受。
因為她咽下的是他的血,他的那些血和她融合至一起了。
「要和…呃…映娘永不分開,別拋棄我。」他顫著身,氣息不平伸手去抱人,似親昵的情人。
然而封閉的暗室中除了倒在血中,正面色潮紅的神情亢奮的昳麗少年,根本沒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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