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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輪轉, 上次墜馬之事,已經過去了半月。
嘗記寶篽寒輕,瑣窗人睡起, 玉纖輕摘①,梅花煮雪水別有一番風味。
清晨沈映魚同采露提著竹編籃子, 將牆角探出去的稚梅折下。
她本是想要做些梅花糕,恰好門被扣響, 采露將門打開便傳來陌生侍女的聲音。
「請問沈夫人可在府上?」侍女問道。
聽這般中規中矩的語調, 沈映魚料想到許是隔壁的人, 本想要躲避, 但被看個正著。
侍女看著她躬身道:「沈夫人,我家主子, 良娣娘娘有請您去品梅酒,特讓奴婢給夫人遞送拜帖。」
沈映魚暗嘆, 她是半分不想見到趙玉郡主, 但良娣遞過來的拜帖,根本就無法拒絕。
沈映魚收拾好心中的情緒, 點頭道:「如此容許我換身衣裳便來。」
侍女將拜帖遞給采露,然後對著沈映魚拜身離去。
沈映魚折身回屋,路過正廳, 恰逢整裝的蘇忱霽。
他身著一襲月白袍,額間帶著細長網狀抹額, 披了一件兔毛玄色大氅。
「怎的下床了?」沈映魚問道。
蘇忱霽輕咳,臉色透白,如玉的臉上帶著些許無奈:「衙上出了些事, 須得我去一趟。」
他在病中也是徹夜挑燈看公文,現在衙上大多數的公文, 皆是送往的這裡。
沈映魚見他身子還未好全便要出門,心疼得將采露喚來想讓她跟著。
蘇忱霽笑道:「不用,外面已經備了車轎。」
他從盛都回來時帶了不少的暗衛,沈映魚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是放在何處,見他這般說也並未太過堅持。
沈映魚又忍不住多囑咐幾句,不知不覺便說得有些多了,察覺自己太過於嘮叨就將話止住。
悄然覷他分明生得高她一個頭,卻從頭到尾都垂著眸認真地聽著,像極了溫順的小狗。
沈映魚欣慰地看著他。
待沈映魚說完,他覷看一眼,見采露手中捧著的鎏金梨花面的帖子,溫和問道,「你這是也要出門嗎?」
沈映魚點點頭道:「嗯,孟良娣遞過來的,本來是想要藉故不再推拒的,但剛才在院子裡折稚梅被逮個正著,也不好不去。」
蘇忱霽收回視線道:「如此便小心些,她們府上的東西一應不要碰,還有儘量不要獨處,走到何處都要身邊跟著人……」
他囑咐起來比沈映魚方才還要嘮叨,神情也格外認真。
「這樣,我將武寒留給你。」他說完後輕攢眉心,似仍舊覺得不安全,開口一喚,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周身黑衣的人。
乍出現嚇沈映魚和采露一跳。
「他是我在前往盛都路上撿的,是一名武藝高強的劍客,以後出門都讓他跟著你。」
蘇忱霽看著她受驚嚇撫胸,似覺得有趣,眼底流轉著不經意的趣味,語調卻依舊溫和無害。
沈映魚見地上跪著,那名喚武寒的男人,有瞬間將她拉回至前世。
這個男人她認識,是出現在蘇忱霽身邊最多的人,何止是武藝高強,殺人都是於無形中。
當時的盛都無數人,都暗自懼怕惹怒了蘇忱霽,然後第二日便見不上旭日東升,有一部分便是因為他。
沒有想到他竟是這個時候,就待在了蘇忱霽的身邊。
蘇忱霽又囑咐武寒幾句,寡言的劍客垂首而聽。
「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了,夜間不必等我,我許會晚些歸家。」
說完後他抻了抻衣袖離開。
少年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牆角盛開的梅花處,沈映魚收回視線,讓采露和武寒在外面等她,折身朝著裡面去換衣裳。
進去後沈映魚挑選了一件白兔毛領的冬褙子,一邊換著一邊想,今日孟良娣平白無故為何會給她遞拜帖。
不管如何,幸好身邊跟了一個武藝高強的劍客。
沈映魚這般想著心下安穩了些。
院子內,冷麵的抱劍的武寒宛如冰雕。
采露從未見過這樣冷峻的男人,見得最多的就是主子和顧夫子那樣溫和斯文的人。
小孩心性,忍不住好奇去抓他抱著的劍。
「你剛剛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呀?」采露小聲地抓著他的劍,好奇地問道。
武寒垂下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小姑娘如今才十歲,個頭生得小,穿得又厚,被凍紅的鼻尖像極了一隻小兔。
他是刀口舔血的劍客,隨意一眼就是極具壓迫。
采露觸不及防和他對視上,差點嚇跌在雪地上,幸好他用手中的劍勾住了她的衣領。
「我一直在梁頂。」他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說著,待到她站穩後便鬆開劍。
梁、梁頂?
采露漲紅著小臉,看向房樑上,表情有些古怪。
那么小的房梁怎麼能睡人?這個人騙她的罷。
采露還未想多久,換了一身衣裳的沈映魚就出來了。
她趕緊跟過去。
沈映魚瞥了一眼還紅著臉的采露,走到武寒的面前道:「一會兒府上都是女眷,你恐怕難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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