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頁
恰好此時陳乾從一旁鑽過來,語氣興奮地接過話道:「我是,映娘,我是乾哥兒。」
女人的循著聲音轉過頭,彎唇輕笑,如常般與他溫聲講話:「乾哥兒怎麼會在柳縣?」
他撓著頭:「當年我應徵參軍,去了邊境,前不久剛被調至柳縣,去年也剛將娘親還有妻子都接來了柳縣,本是想拜訪映姨,但聽說你們搬去盛京了,所以沒有前來打擾。」
「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見映姨。」他說著目光好奇地四處探望,「子菩在嗎?」
他記得當年蘇忱霽高中,一躍至兩府巡撫之職,年前瑞王謀反也是他一馬當先將其化解,又扶持齊王登基成了帝師。
短短几年能登官如此,饒是他在偏遠的邊境都聽說過。
他還以為蘇忱霽也在柳縣,本想著敘舊,但這話一出眼前溫柔的女人卻垂下了眼睫,臉上的神情淡得使人琢磨不透。
「他不在柳縣。」沈映魚輕聲道。
不在柳縣?
陳乾還沒有想通,一旁嫣兒抱著的嬰孩突然哭叫出聲。
沈映魚循著聲音去接過來抱,憐愛的將臉貼在她的臉上,溫柔地哄著孩子。
令月在娘親的安撫下停止了哭,睜著圓碌碌的眼睛去看陳乾。
陳乾已經呆住了。
沒有想到沈映魚已經有孩子了,尤其是那孩子長相似乎有些熟悉。
他許久沒有見過蘇忱霽,對他的記憶依舊停留在幼時,乍然一看見她懷中的孩子,自然地想起了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冷漠少年。
簡直如出一轍。
沈映魚抱著孩子一臉歉意地對他說著:「要來府上飲杯茶水嗎?」
「啊,呃,嗯嗯。」陳乾從震驚中回神。
沈映魚點點頭,被嫣兒扶著手往前走。
行了幾步,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著陳乾懇求道:「乾哥兒,麻煩你不要與別人說我在柳縣可以嗎?」
「好。」陳乾同意。
沈映魚彎眼對他笑:「多謝。」
陳乾搖搖頭,立在原地呆了一會兒便與李牧嶼跟上去。
院子不大,收拾得極為乾淨。
陳乾進來後才知並不是沈映魚一人,纏綿病榻的還有瘦弱皮包骨的,還有當年的夫子,眼看進氣不如出氣多。
「這是秦夫子。」沈映魚引薦給陳乾。
顧少卿正清醒著,聽見外面人回來的動靜想起身,看見陳乾明顯一怔。
在陳乾即將詫異喚出口時,顧少卿清瘦脫骨的臉上呈現惶恐,乞求地搖頭,無聲蠕動唇。
別說。
陳乾霎時閉上了嘴,轉頭看一旁坐的沈映魚,又聽嫣兒喚榻上的人秦夫子,發覺似有不對。
「這,秦……夫子是怎麼了?」陳乾問道。
嫣兒搭話道:「年前在教書時有頑皮的學子偷偷在包里,藏了彈劾蘇相爺的奏摺拓版,被官老爺搜出來抓了那學子,後來又抓了秦夫子進去審訊,之前本就因手腳殘疾,不舍錢財用藥落有一身病,這次牢獄中待了一兩個月剛出來,前幾日請大夫來看,這身子是徹底拖垮了……」
大夫都說沒救了,只能靠藥養著。
如此想著嫣兒越發心疼夫人,年紀輕輕眼瞎又帶著個孩子,如今唯一能照顧一二的秦夫子又變成了這樣,以後的日子恐怕艱難。
陳乾聞言怔住,但並未多說什麼。
趁著沈映魚去餵孩子,嫣兒去燒飯,他得空與顧少卿敘舊。
「乾哥兒。」顧少卿氣若遊絲地看著眼前這個與往日大相逕庭,但依稀還能看清往日眉眼的少年。
陳乾忙上前將他扶起,疑惑詢問:「夫子你這是?
他似乎聽說夫子和映姨是沒有成姻緣的。
顧少卿默了頃刻,省去蘇忱霽與沈映魚之間的事,言簡意賅地講了一遍。
陳乾聞言面露憤然,一旁的李牧嶼也忍不住皺起眉。
若不是礙於是夫子,陳乾險些破口大罵,由一旁的李牧嶼安撫才勉強穩定情緒。
誰知幼時以為的清正夫子竟是這副面貌。
斯文敗類!
顧少卿懇求:「乾哥兒,我如今一身癆病恐時日無多,想請你日後能不能多關照映娘。」
實在難以放心她一人。
每多看她一眼,便對她的愧疚越發深,若非曾經年少懵懂無知,也不會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
不僅害了她,也讓他與青荷之間橫亘一條邁步過去的河。
若沈映魚再出事,他身死都羞愧去見青荷。
「自然。」陳乾冷聲回應。
年少恩情不提,那年他年少輕狂離家遠行,家中爹娘因他病的病,殘的殘,若非沈映魚時不時救助,他如今回去恐怕只能見到爹娘的墳墓。
「如此甚好……」顧少卿笑了笑,垂下疲倦的眼,也沒為自己狡辯什麼話。
兩人無話可說。
用了晚飯後,陳乾與李牧嶼被嫣兒送至門外。
深巷中兩人走了幾步。
陳乾想起沈映魚抱的那孩子,還是忍不住對李牧嶼道:「好生奇怪,映姨的孩子生得像極了蘇子菩幼時,還又像映姨,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