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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杏如粉裳縞夜,秦淮河畔嫩紅清曉。
晉中的春雨過後,窈窕的西子湖兩岸夾柳中摻雜著花紅柳綠、奼紫嫣紅得好不打眼。
初初下了一場雨,沈映魚見他這幾日眼底隱有青黑,如玉的面上帶著頹靡。
為那本就昳麗的容顏添了不少的破碎感,她心中是又急又痛。
徹夜難眠間,第二日還是忍不住,同他道了幾句狠話。
蘇忱霽清晨將醒預備打算出去,匆忙咬完油條子,灌下幾口豆汁湯就要下桌子出去。
誰料往日待她溫和的人,覷他又要出門,竹箸一扔肅著臉將人喚住。
「又是飯都不用出去!」
蘇忱霽腳步一頓,隨即迴旋,臉上帶著幾分無辜之色:「知府喚我也推拒不成,況且……」
話至於此,他悄然窺著她的臉色,見她嘴角下壓,隱忍不發的模樣,心中有道不明的意味。
「況且夫子也在知府府上,他尋我,我總該要去的。」他彎著眼,語氣如常。
但若是細看那雙沉木色眸中溫潤清冷,卻藏了幾分惡劣。
「可也不能沒日沒夜地不休息啊。」她眼眶微紅地說道。
見不得她紅眼,少年收起惡劣的心,微嘆地安慰她道:「前幾日春雨下得延綿又久,將那些河堤都沖塌陷了,知府猶恐發生那年漲洪之勢,隨即讓我跟著掌眼參謀。」
話到此地,還是有壓抑不住的惡劣心。
他輕笑的一頓,道:「而且,夫子如今又在知府府上,你以前總讓我日後好生報答他,總也得給先生幾分面子。」
果然話落下沈映魚眉就蹙著,霧靄遠山黛暗自聚攏在一道,心中有幾分埋怨和後悔。
她的忱哥兒都還沒有做官,就要行官事,即便是掌眼參謀好了,功名利祿也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這簡直就是平白給人做苦力。
而且顧夫子也是,明曉得忱哥兒要赴京趕考了,卻同知府一道拉著他頻繁往外出去。
此刻她就如同長偏心眼兒的父母,暗自四處責怪,唯獨不會怪他。
「好了,我先不與你道說了,我答應你,儘量趕在暮消時分歸來。」他作揖辭去,嘴角盪著的笑如春風細語,眼中泛著的柔情,拽著人湊上去。
沈映魚覷了幾眼也無法,只得讓他去,然後兀自在家中憂得幾欲上肝火。
開鑿修堤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結的,想來後面恐怕還要耗費不少時間。
次日。
沈映魚就拎著采露出門到市場中轉悠,看看有甚麼可以補氣血強身健體的東西。
每一趟回來總是大包小包地提不少的東西。
沈映魚本是好心,可苦得蘇忱霽。
他見著這些個補氣血的食材,難得沉默老半晌,不知道該不該吃。
「可不得挑食,別把身體虧空了去,過些時日就要秋闈了。」沈映魚難得端上嚴肅的臉道。
蘇忱霽乜斜著這些東西,復而又看著女人臉上的期盼,還有心疼。
他垂著眸,臉上無甚表情,拿著竹箸吃了些才放下。
沈映魚臉上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若非是他曉得沈映魚現在待他,並沒有旁的心思,可能就要朝著不該的地方去想了。
他有心縱容,沈映魚又不曉得實情,整日變著花樣做。
她只恨不得世間所有的補物,都堆在他的身上。
年少的身軀本就磅礴朝氣,哪遭受得住這樣的補法兒。
蘇忱霽每日在浴房待的時間更久了,那些床褥套子亦是每日都洗。
那些無處宣洩的情.潮每夜都壓不住,是費了極大的心神才忍住,沒有喪心病狂的將她吃掉。
他的眼底烏青更甚了,表面看著就像是喜潔癖越發嚴重,只有自個曉得實情。
沈映魚看在眼裡,急在心中。
她還當自己沒有將他調理好,甚至還外出尋大夫問診。
他這會兒當真是有口難言。
開鑿引水渡河的事由蘇忱霽一手操辦,雖他如今還未有官職在身,但已經在造福百姓了。
經由有心流傳,蘇忱霽的大名如那風吹的柳絮,一路漂洋過海地去了盛都,最後落進聖人的耳中。
盛都御書房內。
聖人先是讀了蘇忱霽之前所寫的文章,字裡行間皆是對世道氏族鼎盛的評判,字字寫到他的心口。
北齊自開朝來,權力幾乎都在權臣氏族手中,他一直孤枕難眠,所以才會大肆推舉科舉制度。
但往年位列首科的,依舊是那些早已經內定的氏族子弟,任如何改都毫無任何作用。
這幾年間,也只在今年出了個文采斐然,又得百姓信任的蘇忱霽。
聖人反覆覷著文章,復而又看了他的身世,心中隱約有幾分期待。
出身寒門,身邊只有個伶仃寡娘,自幼便賢名在外,不驕不躁堪為大材。
聖人面不露威儀,亦無祥和,俄而站起身,提筆寫上『蘇忱霽』三字。
字甫一寫完,大監便持著浮塵,邁著輕快的步伐行了進來,伏甸在地上道:「陛下,瑞王和太子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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