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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大,她也沒再說什麼,將身子依偎過去。
蘇忱霽將人虛虛地攬住肩膀,抬步入了煙雨中。
傘只有這般大,少年輕而易舉就將人罩住,擋去了所有的風雨。
顧少卿還立在屋檐下,見兩人緊挨的身,忍不住蹙眉,心中升起莫名的感覺。
特別是容貌昳麗的少年,傾斜著傘偏向身旁的女人,那種相擁的姿態看似如常,但又莫名覺得過於親昵了。
就在顧少卿看著時,少年突然回過頭,般般入畫的面容又冷又帶著輕諷。
再眨眼,便只能看見兩人的背影融入霧氣中,然後拐過巷子消失不見。
良久後,顧少卿眉微蹙的眉依舊沒有鬆開。
因為他從方才那眼神中,似品出……野性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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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被雨無情摧打落滿了深巷子。
兩人行進來時雨已經欲停不停, 空氣中纏著濕意綿綿的杏花味兒。
蘇忱霽收起傘,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臨近院子忽見隔壁孟良娣門口停著一輛低奢馬車, 恰好從裡面行出玉面金冠的人。
看清那張面容,沈映魚呼吸驀然一滯, 下意識將蘇忱霽往後拉。
兩人躲進了一旁的拐角。
那是太子,那張臉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沈府的滿門被滅, 以及她前世慘死他在手中, 樁樁件件皆是恨意。
這幾年她因身份根本就夠不上太子, 所以她從未想過, 現在就直面碰上了太子。
乍然一見他,恨意襲來, 恨得她渾身顫抖。
「他走了,別怕。」身後的人半隱在暗處, 面容一半明一半暗, 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輕揉著安撫。
沈映魚聽見熟悉的聲音,從恨中緩回神, 轉頭看著身後的人。
他的眼中沒有半分疑惑,也不好奇她為何突然這樣恐懼。
沈映魚心中緩緩划過隱蔽的怪異。
他好像什麼都知道,是不是和她一樣是重生的?
這個念頭一起, 沈映魚忍不住連連後退,連帶著看他的眼神也帶著一絲懼意。
靠在牆上的人見她的反應還有神情, 眼中浮起疑惑,輕歪著頭問道:「怎麼了?」
沈映魚抿著唇不言,緊盯著他的眼, 似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來。
他的眼中除了疑惑,旁的什麼也沒有, 讓沈映魚的心緩放下來。
兩人生活了這麼多年,若他真的也同自己一樣,只怕早就露餡了。
畢竟前世的他多恨她,她都死了那麼多年,還要請不少的道士大師在府中,就是為了防止她纏上他。
殊不知從她死後,從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
又憶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沈映魚情緒不如方才輕快,帶著莫名的沉重。
等巷子的馬車徹底沒有了蹤跡,兩人才一前一後從暗處出來。
蘇忱霽跟在她的身後,眉頭暗扣,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背影。
又一次有種她似朧在霧中捉摸不透的感覺。
他厭惡抓不住沈映魚的感覺。
蘇忱霽沉著眼,幾步上前將伸手將她攔住,直白地問道:「為何突然變得不開心,是因為看見他了嗎?」
沈映魚抬頭看著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將前世的情緒帶到了此刻。
少年昳麗漂亮的臉上帶著委屈,眼眶也微紅,可憐得格外惹人憐愛,也一道讓她心升起了憐惜之情。
她鬼使神差間輕墊起腳,伸出手捧著他的臉道:「無事,是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蘇忱霽垂著頭,輕蹭著她的手,忍著側首吻那雙手的衝動。
他將雙眸闔上,突然輕聲繾綣道:「你一句話,我就能成為你的刀,殺了他。」
這句話什麼時候都有效。
沈映魚聞言手一頓。
他抬手按住她要收回去的手,掀開單薄的眼皮,烏木瞳孔中無萬千把小鉤子輕晃,如攝人心魄的午夜鬼魅。
少年早已褪去了稚氣,堪為刀刃。
「你知道?」沈映魚抿唇問道。
「嗯,我一直都知道。」他垂著眼瞼,蹭了蹭臉上的手,鴉青的濃睫輕顫著,遮住眼底的情緒。
「當年在沈府,我親眼看見的,火光燒透了天,他立在外面派人守著不讓人進出,前年我去衢州見到他,才知道他原來是太子。」
所以他選了瑞王。
「所以我知道你為何急著讓我考取功名,我會乖乖聽你的話。」蘇忱霽輕輕地垂著眼瞼,乖巧又無害。
哪怕他最開始猜出來她是利用他,也絲毫不在意,甚至還慶幸,他對她有用。
只要有用,她就永遠拋不開他。
沈映魚一直以來都不知,他原來從早就知道此事,甚至還明白,從一開始她對他的好都是早有預謀。
「對不起。」她神色軟下,漸生慚愧。
「無需對我抱歉。」他搖搖頭,語氣仍舊清冷平淡,但卻格外珍重。
「只要你永遠不要拋棄我。」
沈映魚第一次聽他如這般地說著,似格外害怕被拋棄,帶著蒼白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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