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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忱霽沒有想到她尋孩子,是為了教她說這樣的話,呆滯片刻,莫大的歡愉浮上如玉般溫潤的臉。
她是真的接受了他。
他竭力壓抑住情潮般的激顫,喉嚨乾澀地凝望她的側臉,一眼也不肯眨。
帶著暖意的光線灑落在她如夢似覺的清秀面容上,帶著暖人的柔光,使他的心鬆懈軟成一灘水。
那感覺就如同,他是渾身都是裂痕的礁石,然而那些裂痕都是為了讓她這一束光照進來,從始至終都是愛。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她懷中的令月的眼,矮身一吻。
「映娘,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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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浮花蕊, 燕歸來築巢,白駒過隙彈指間。
沈映魚回晉中四個月,蘇忱霽尋了不少名醫, 她的眼睛終於偶爾能窺見些許模糊的影子。
聽聞北齊邊界有一小國,名喚婆娑, 神醫遍地,且珍稀藥材如過江之鯽。
為了讓沈映魚雙眸能早日康復, 蘇忱霽將朝中事宜安排妥當, 收拾行囊欲前往婆娑國尋醫。
清晨的霧靄朦朧, 相府的下人將衣食住行所需要之物皆放置在馬車中。
長街華府門口嚴陣以待的軍隊屹立。
小皇帝坐在步攆中肅著臉, 面前乃帝師環著抱小令月的師娘。
如今青年臉上皆是如清水的溫潤,與女子講話間語氣透著珍重, 同朝堂上肅殺厲色的人截然不同。
就像是被套上繩索的雪犬。
嘖,錯了, 就是被栓起來的雪犬。
小皇帝的視線順著劃落至兩人寬大的袖袍中, 行動間若影若現有一根細長的鐵鏈。
雪犬主動將繩子叼給主人,還歡快地搖著尾巴討好。
「陛下。」清冷的聲音響起, 將小皇帝在腦中所有的情緒都打散。
風姿冰冷的青年眼眸輕掀,微翹魅人的狐眼中的溫情,隨著落在他的身上全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依舊是朝堂上那威儀加身的權臣。
小皇帝被這一眼看得背脊倏然挺直, 磕磕絆絆地道:「帝、帝師?」
蘇忱霽從沈映魚懷中接令月過來。
她下意識不舍地往前走一步,然後被攬在懷中, 按著後頸壓在他的胸口。
他低頭寬慰:「映娘,我們很快便會回來,不怕, 讓陛下幫我們照顧令月一段時間,不會有事的。」
此次是要去婆娑國, 不適宜將孩子帶上,故而他才提議讓小皇帝接入皇宮。
沈映魚心中不舍,攥著衣裳,埋在他懷中悶聲地點頭。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然後抬頭看向已經抱住孩子,一臉僵硬的小皇帝道:「勞煩陛下將臣的女兒帶進宮一段時日。」
小令月也喜歡小皇帝,趴在他的懷中玩著龍頭扶手。
小皇帝擔心她滾下去,抱住亂動的小令月:「帝師放心,朕一定會好生照顧她的。」
他說得鄭重。
蘇忱霽安撫地揉著懷中女人的肩膀,對小皇帝頜首:「如此,臣先在此多謝陛下。」
小皇帝問道:「不知帝師此去,多久歸來?」
其實如今朝中的大小臣是因有蘇忱霽壓著,其實並沒有誰真心承認,甚至是真心將他當做北齊帝王。
小皇帝猶恐他去得久了,自己一人在朝中應付不了那些人。
聽著小皇帝對自己的依賴,蘇忱霽眉心微蹙。
帝師默然的時間一久,小皇帝如坐針氈,尤其是窺他玉面上毫無情緒表露,更是擔憂自己說錯了話,引得帝師不悅。
幸而蘇忱霽只是眉心微攢須臾便鬆開,腔調帶著尋常難見的溫潤:「長則一年,短則半年。」
這般久?
小皇帝期期艾艾地看著兩人,手中寬慰著的令月,很想讓他早去早歸,但又想起這次出去是為了師娘的眼睛。
最後他道:「帝師只管去,朕一人在晉中可以的,師娘的身體最重要。」
此話恰好抨擊青年的內心,眸中風霜冷雪破碎散成瀲灩春花,周身的清冷徹底蘊成柔情。
他低頭攬住懷中女人的肩膀,腔調柔得似能滴出水:「多謝陛下,江北府、昆玉府,還有延千等地方臣都已經安排好了,朝中的中書令陳大人,與內閣大學士張大人都會在這段時間,全心全意地輔佐陛下處理政務。」
朝中之事早已經被安排妥帖。
小皇帝心滿意足的在臉上揚起笑,嘴越發甜:「如此甚好,朕在晉中期盼帝師與師娘早日歸來。」
蘇忱霽目光淡淡地掠過小皇帝,抱著懷中的人鑽進馬車中。
白玉珠簾垂下,晃蕩出清脆的聲音。
沈映魚眨著眼,從他身上爬起來,轉身又被他一手擒住腰。
「映娘想看什麼?」
他從背後擁著她的,下顎擱在她的肩膀上,聲線惺忪地含著繾綣的溫柔。
「我聽看令月有沒有在哭。」她不放心地說著。
此去婆娑國還要很久,她實在擔憂令月一人在晉中無人照顧。
蘇忱霽一聽她話中對旁人的擔憂,心就酸成了青澀未熟的杏子,卻裝作大度地安慰道:「映娘放心,我讓武寒陪在她的身邊,又有采露照顧,不會有事的。」
「而且令月很乖,哭的時候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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