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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距離順德帝給他的時間,只剩下七日了。
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看見李千戶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擠眉弄眼的和他笑,他臉上明晃晃的寫著幾個大字:瞧瞧,被我抓到了吧。
沈溯面無表情的盯著李千戶看了片刻後轉身離開,並且又記了李千戶一筆。
等他把這個案子查完,他得打李千戶兩頓。
——
山中的夜晚十分寒涼,而人到了夜間,總會覺得渾身發冷,哪怕有手爐在,也不怎麼管用。
蕭言暮便在這種冰冷間,緩緩醒過來了。
她到底還是身子薄,受不住特別長時間的辛勞,冬日寒風一入體,便叫她難受極了,但在這種地方,睡也睡不好。
而在她旁邊睡著的程小旗已經睡得很沉了,隱隱還有鼾聲傳來。
蕭言暮睜著眼看了一會兒頭頂的昏暗,然後摸索著自己的大氅,找出來一顆補身的參丸,塞到了舌頭底下含著。
藥物很有用,不過片刻,她便覺得身上隱隱發熱起來,不再那般冰冷了。
她有這麼一個丹藥含著,會好受一些。
蕭言暮安靜的繼續在帳篷里躺著,想再睡一會兒,明日醒來還有的忙,他們還要去下一個地點,不挖出來銀子,他們不會從這裡離開的。
但是蕭言暮的念頭才剛想到這裡,突然聽見了一陣狼嚎聲。
那樣尖銳,又那樣近。
蕭言暮驚了一瞬,她想,山裡的夜晚竟然有這樣大的狼嚎聲嗎?
而就在下一刻,蕭言暮聽見了繡春刀出鞘的聲音,「錚」的一聲響,似是帶著嗡鳴的顫音。
躺在蕭言暮身邊的程小旗幾乎是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帳篷內坐起來了,從睡著到躍起,她連一息都沒用到,一坐起來,她便立刻往帳篷外爬,一邊爬一邊和帳篷裡面的蕭言暮道:「你不要出來。」
蕭言暮當然聽話,她不出去,只是她好奇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程小旗離開之後,她雖然沒有直接跑出去,但還是趴到了帳篷旁邊,透過帳篷的縫隙往外看。
外面一片黑乎乎的,天兒還沒亮,她不知道此時具體是什麼時辰了,她只能看見一群錦衣衛舉著火把將營地圍起來,遠處似是有什麼動物在包圍過來。
蕭言暮目力一般,最開始都沒看清楚是什麼,直到一個動物突破包圍圈,險些衝進來時,她才看清楚。
居然是一隻狼。
犬牙呲互,毛髮濃密,肚皮倒是癟癟的,像是餓了很久,一雙綠油油的眼裡滿是兇狠的光。
蕭言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是被狼群包圍了。
狼群多是成群結隊而出的,所以山間出現野狼群也很正常,野狼在冬日特別兇殘,以前蕭言暮還聽說過狼群下山襲擊村莊的事情——冬日間沒有食物,狼群們會成群結隊的包圍村莊,襲擊村子裡的畜生吃掉,甚至還會吃掉人。
蕭言暮思索間,便瞧見那野狼在包圍圈裡跳起,兇狠的撲向一位錦衣小旗的脖頸。
薄薄的月華下,高高跳起的、兇惡的狼與錦衣小旗後仰的身子、驚恐的表情拼湊成一副剪影,無聲的烙印在蕭言暮的眼中。
那雙隱藏在帳篷後的單狐眼驟然睜大。
電光石火之間,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這樣瞧著。
而就在災難即將襲來的前一瞬,蕭言暮看見一道人影迅疾而來,一刀砍向那野狼。
是沈溯。
月光靜默,火把搖晃,野狼的頭顱飛掉滾落一旁,鮮血在半空中潑出一道血痕,極致的紅在月色下顯露出妖冶的顏色,有很小的一滴落到了他的眼角處。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沈溯驟然回過頭,銳利的目光直刺帳篷,正跟蕭言暮對上。
那張昳麗鋒銳的面上沾了血,便也在他的面上添了幾分妖氣,他抬眸望過來的時候,風聲具靜。
躲在帳篷里的姑娘趴在帳篷的縫隙處,正昂著一張瑩潤素淨的面,遠遠地望著他,月光和落雪在他們目光交匯的一剎那暫停了一瞬,只有他們望向彼此的眼。
蕭言暮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緊了。
下一刻,更多的狼群飛躍而來,撲向人群。
刀光與鮮血碰撞在一起,風聲與狼嚎一起響徹山間,這一幕充滿血腥與危險,蕭言暮本該縮回去的,但是當風卷著濃烈的腥氣衝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嗅到了淡淡的草木香。
一種很奇怪的草木香,她隱隱覺得熟悉,但是卻又想不出來在哪裡聞到過。
蕭言暮一時都忘了四周的狼,只專心的想,到底是什麼香味。
而這一場人與狼的戰鬥也沒有持續多久,不過一刻鐘,便以狼群失敗而告終。
但是錦衣衛們也受傷頗多,雖然沒有人死亡,但是也有不少人因此而負傷,他們需要一段時間來修整。
蕭言暮就趁著其餘人在包紮傷口的時候,一路奔向了沈溯。
她有話要跟沈溯說。
沈溯遠遠便瞧見她跑過來了——她跑的笨拙極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積雪裡,一路奔著他跑過來。
瞧那模樣,似是緊張極了,幾次跑的都要摔倒,又片刻不敢停歇的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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