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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沈溯會暴怒,會生氣,會因此而報復她,她什麼都想過了,也早都做好了承擔責任的準備。
她該承擔這些的,沒有人可以欺騙別人、理所應當的享受著別人的好,她自己心裡隱隱都清楚,所以她不敢說話,只閉著眼,昂起來脖頸,任沈溯宰割。
沈溯若是這時候掐死她,她也認命了。
可是當她閉上眼、昂著脖頸的時候,卻突然聽見沈溯低低的笑了聲。
他竟笑了?
蕭言暮小心翼翼的睜開眼,昂起頭看他。
沈溯似乎已經意志昏沉了,不像是平日那般心機陰沉,現下只想到什麼便是什麼,聽見蕭言暮這般說,他便低笑著靠過來。
他有一張極俊美的臉,平時冷肅寒沉時,瞧著駭人,叫人不敢輕觸,但現在他眉眼間卻是噙著兩絲笑的,眉眼處少見的帶著幾分戲謔調戲的光,像是翻牆頭的少年郎,笑的又壞又浪蕩,偏偏又生的太好看了,壞也壞的勾人又多情,叫人討厭不起來。
他這雙眼,這張臉,不知能溺死多少人。
當時山洞昏暗,一點燭火堪堪照著他的面,他靠近她,在她疑惑錯愕的目光中,又一次貼近她的臉。
他離她很近很近,似是要親吻她,但唇瓣卻又未曾碰到她,只在將碰未碰時,在她不安的目光中,輕聲道:「我知道。」
他說他知道的時候,蕭言暮整個人只覺得後背一緊,她的耳廓都跟著嗡鳴半晌,腦子遲鈍艱難的轉著,想,他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多少?
她腦內像是塞了一個湯婆子,滋滋的烤燒著,燒的她頭腦昏昏,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那一句問起。
而沈溯似乎將這些想法壓抑多時了,今日開了一道口,便全都泄出來,一股腦的砸下來。
「我都知道。」他攥著蕭言暮的下頜,用她從沒聽過的溫柔語氣和她說:「我知道你在騙我,但是沒關係,我願意讓你騙我,你想靠我擺脫韓府,那就來靠,你想進南典府司,我就讓你進。」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毒藥和解藥在他身體裡對沖,使他的神志越發模糊,他似是覺得不公,又覺得蕭言暮的話太過輕描淡寫,使他多了幾分微惱。
他擰眉看向蕭言暮,面上是那樣明晃晃的不滿,他反問她:「我在喜愛誰,我想要娶誰,你又如何能比我更清楚呢?」
她怎麼知道,他想要她多久了呢?
她怎麼知道,他喜愛她多久了呢?
「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為什麼,我要什麼,你卻不肯給我什麼?」他似是疑惑,又似是帶著點幽怨,便那樣看著她,用那雙瀲灩的眼看著她,問著她,一定要她給一個答案。
他簡直想剖開她的胸膛,問一問她的心,為什麼時冷時熱,為什麼去跟別的男人。
蕭言暮被震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她看著沈溯的面,平日裡在外殺伐果決、辛狠陰險的人此時在為她的幾句話而,而——委屈?
他在因為她而感到...委屈嗎?
沈溯漸漸靠近她,她以為沈溯又要咬她,僵硬著不知道該不該躲。
而沈溯漸漸靠過來,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不再動了。
那時整個山洞都是靜的,沈溯的呼吸落到她脖頸,心跳撞著她的胸膛,她跟他面對面的貼著,只覺得他身上的溫度都要將她燒著了。
她的腦子遲鈍的想著他的話。
他說,他知道她在騙他。
那從頭到尾,他都是在縱著她?
蕭言暮想起了過去樁樁件件的事,想起了每次沈溯都以「報恩」做託詞的話,想起了那一夜,沈溯為她泡藥的事情。
樁樁件件,全都在她的腦子里划過。
當一切事情都紛亂的在腦海中竄起來的時候,她印象最清晰的,是沈溯的眼蒙著她腰帶的畫面。
她的心在這一顆都跟著微微驟縮起來,叫她呼吸不過來。
沈溯此時已經昏在了她的脖頸間了,她遲疑著,緩慢的將沈溯重新放倒在地上,怔怔的盯著沈溯看。
他昏迷的時候眉眼還是微微蹙著的,似是在夢中還在想,蕭言暮為什麼不肯順他的心意。
而蕭言暮早已被逼出了一身的熱汗。
她心亂如麻。
沈溯若是喜愛她,她該怎麼辦?若是她拒絕沈溯,沈溯會不會如同韓臨淵一般待她?
沈溯平日裡瞧著不像是那般的人,可是...可是當初,韓臨淵看起來也不像是那般的人,這樣的坑,她陷進去一次就夠了。
她以為她投奔到沈溯這裡,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絕佳的靠.山,但是她似乎是從一個坑裡,跳到了另一個坑裡。
沈溯的喜愛,讓她覺得束縛。
她混亂的思緒不過持續了半晌,便被冬日的寒冷重新拉回來了,她額頭浸汗的瞧著沈溯,想,她不能任由沈溯這麼躺著。
她穩了穩心神,開始著手繼續處理沈溯的傷口。
方才毒血已經被她擠吸出來了,剩下的只需要將沈溯的傷口塗上藥,再包紮好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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