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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們去撈過一個這樣的屍體,人在水裡飄著,我們都不敢碰,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給碰炸了,腸子橫飛不說,臉都炸沒了,那可真是,全屍都找不出,我們那兒的仵作當時下河把屍體一點點拼起來,做完就大病了一場,險些直接被那屍體送上路了,要我說,這活兒就不是人幹的。」
程小旗說著,連手裡的瓜子兒都覺得不香了,撇下瓜子後,拿起杯盞飲了幾口後,道:「再說了,你在沈千戶這兒過的不挺好的嗎?錦衣玉食的,何必跟一群臭男人擠在一起幹活兒呢?」
蕭言暮當時撐著下巴坐在案後聽著,聞言極輕極淺的笑了一瞬。
她生的好,一雙單狐眼薄涼中透著幾分妖,不笑的時候顯得冷,眉眼一彎便了不得,眼角眉梢間都溢出幾分靈動氣,媚而不俗,像是山林間的靈狐一樣,只那樣一笑,都讓程小旗軟了三分骨頭。
她一女子都如此,更何況是男人。
蕭言暮只要點個頭,大把的男人願意追著她,捧著她,讓她過一輩子的好日子,衣來張口,飯來伸手。
「後宅的苦,可比外面的苦難吃多了。」蕭言暮撐著下頜,垂著眼眸看著桌面上的瓜子似是恍惚了一瞬,喃喃的說了一句後,才抬起眼眸看程小旗,道:「我若是想做仵作——」
程小旗為難的呲了呲牙。
仵作這行收人其實還有忌諱,講究什麼三弊五缺,男子都是越丑越好,跟收屍人一樣,女子做這行的少之又少,也不知蕭言暮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便想做這一行。
但是蕭言暮好歹是沈溯扔給她的人,沈溯叫她好好伺候,那程小旗就不能拒絕,所以哪怕蕭言暮的要求有些匪夷所思,她還是應道:「那你得專門找地方學,但是這手藝不好學,人家都是家傳的吃飯手藝,就算是收徒,都得先伺候三年,才能學到真本事,你要想學,不如讓沈千戶去給您找個門路,沈千戶位高,人脈也廣,比咱們瞎摸索好。」
頓了頓,程小旗又道:「你若是真對這些有興趣,我閒下來有空,帶你去查兩樁小案子,說不定你查著查著,又不想做了。」
查案很難的,人力物力不夠的情況下,很多事情都一頭霧水,上下兩瓣嘴一碰就說「查案」,但真要查起來,卻能把人累的沒半條命,程小旗想,她雖然不知道蕭言暮是如何有這個念頭的,但蕭言暮不一定堅持的下來。
蕭言暮還真升騰出了幾分興趣來,她道:「那你帶我去瞧一瞧。」
程小旗又道:「我先去給沈千戶送個信,沈千戶允了,我便帶你去。」
蕭言暮身份特殊,她自認為,自己這時候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府里,半步不離,免得橫添事端,她好不容易逃離韓府,就該找個地方藏著,一點尾巴都不露出來。
可是,她越是這般想,心裡就越是癢,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尖兒上撓,有人不斷地在她耳邊蠱惑她。
[去看看嘛,沒關係的,沈溯不是說了嗎,韓臨淵不敢去找他的麻煩。]
[去看看吧,多好的機會啊,既然有機會用沈溯的權勢,就別干看著呀。]
[去看看啊,萬一真的能學到點東西,成為錦衣衛,那多好啊,總比一個誰都能來踩兩腳的村姑,一個繡娘要好吧?]
蕭言暮像是第一次嘗到腥味兒的貓,渾身上下都是躁動的,她饞啊,權勢是這世上最好的毒藥,讓人甘之如始。
「去看看吧。」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舌,想要用各種方式,去離權勢這兩個字更近一些,她說完之後,又後知後覺的補了一句:「若是,若是沈千戶不同意,便作罷吧。」
蕭言暮嘴上是這般說,心裡卻覺得,沈溯八成不會拘著她,沈溯對她,一貫是一副「我虧欠你,所以你想做什麼都行」的姿態,大概是帶了兩分彌補之意。
程小旗喚府內的私兵去傳了信,不過是幾刻鐘的功夫,私兵就帶回了沈溯的話。
「大爺說了,允蕭姑娘隨意出門,蕭姑娘想做什麼,只與程小旗說一嘴就是,只要不違法不泄密,都可以,只是請蕭姑娘出門時遮蓋面頰,掩藏身份。」
沈溯果然答應了,想著,蕭言暮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她的後腰。
她的後腰上還緊緊地繫著腰帶,南典府司的腰帶不是那種很細的一截,而是很粗的一截,整個腰都被包進去,有支撐和保護的作用,在腰後縫製了一個簡單的皮質工具箱,裡面塞了各種武器和趁手的東西,靠感覺和位置一摸一拿酒能碰到,她的面具就放在裡面。
「好。」蕭言暮應了一句。
一旁的私兵又道:「除了程小旗,沈府還得出來兩個私兵跟著您,保證您的安全。」
這也是應該的。
蕭言暮又點頭道「好」。
這便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一念至此,蕭言暮轉而去瞧程小旗,那雙單狐眼裡閃著幾分期許,盈盈若若的瞧著程小旗。
她不講話來催,可是那雙眼一望過來,就像是無形的鉤子,抓著程小旗的心,叫程小旗扶額苦笑,不由自主的吐出來一句:「女人,真拿你沒辦法。」
「行吧,那我去找幾個合適的案子來。」程小旗道:「南典府司的案子都是大案,沒什么小案子,我領你去周邊小城鎮的地方,揪個小案子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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