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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駕車之人恭敬與韓臨淵道:「韓大人請上車,我家姑娘有話與您說。」
韓臨淵的手裡還攥著劍柄,他遲疑了一瞬,聽見駕車之人壓低聲音,低低說道:「我們姑娘能幫您奪回您的愛妻——韓大人,您不會真覺得提著一把劍站在沈府門口,就能將您夫人奪回來吧?沈府只要不承認,您就搶不回來,等這件事真的鬧大了,沈府將那夫人一藏起來,您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韓臨淵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他遲疑了兩息,咬著牙上了馬車內。
馬車內極寬大,地上鋪著地毯,其內擺著一方矮桌,趙七月歪靠桌屏前,手中端拿一蠱酒,馬車角落點了薰香暖爐,香氣撲鼻繚繞。
瞧見韓臨淵上來,趙七月沖他溫柔一笑,低聲道:「韓大人,小女之前所說的提議,您現在瞧著如何呢?」
韓臨淵驟然想起,上次在茶樓間,趙七月說,趙貴妃因為沈溯一直在調查白氏滅門案,想要給沈溯些許教訓,以作警告。
他那時候認為太過危險,直接拒絕了,但現在——
坐在馬車另一頭的趙七月衝著韓臨淵柔柔一笑,眉眼間滿是篤定。
韓臨淵陰沉著面,在馬車上站了片刻後,緩緩走到趙七月的對面坐下。
——
沈府的私兵到南典府司的時候,沈溯正在衙房內翻查最近的消息。
白氏滅門案查出了新進展,那消失的十萬兩銀子的去向有了一個模糊的指向,似是被藏在了某處山坳間,但具體藏在了何處,還在查。
距離聖上給的時間還剩下足足十天,沈溯並不急——趙貴妃為貪圖十萬兩白銀、害白氏滿門的證據他已經拿到了,有了這一證據,他已經足夠和聖上交差了,再找到被白姓戶部尚書藏下的十萬兩白銀,任務便能圓滿完成。
他可以憑藉此功,任副指揮使。
只這般一想,沈溯便覺得渾身滾燙。
只要是個有野心的男人,便逃不出「官途」二字。
他的念頭才剛轉到這裡,沈府的私兵便尋上了門來。
南典府司不允外人進入,私兵也不行,他只遞了一張紙條來,由南典府司內的人給沈溯。
沈溯拆開一看,面色便涼了幾分。
他思索片刻後,起身從南典府司離開,迎著冷冽北風,縱馬回了內京。
但沈溯到內京的時候,韓臨淵竟已經走了,圍繞在沈府門前的人也已經散了,他一路疾馳而回,竟然都沒跟韓臨淵對上刀槍。
這讓沈溯頗有些疑惑——韓臨淵這幾天找蕭言暮都找瘋了,突然有了消息,不應該會臨陣退縮。
但此時,沈溯已經沒心思去細究韓臨淵了,他從馬上下來,直奔府內,去尋蕭言暮。
「蕭姑娘如何?」進門時,沈溯問程小旗。
程小旗一直跟在沈溯左右,垂首道:「蕭姑娘自從撞見韓臨淵後,便一直不曾出門。」
沈溯低「嗯」了一聲,快步入了院內,在廂房外敲了敲門。
裡面的人沒回應。
沈溯擰眉推開了東廂房的門。
東廂房裡的地龍燒的極熱,空氣中帶著燥夏的氣息,房屋內一片安靜,他行入東廂房中,便看見蕭言暮面色蒼白的臥在床榻間。
她換上了他選的一套衣裳,春一樣的顏色,本該是嫩瑩瑩的模樣,可她此時倒在床榻間,整個人都透著懼色,似是冬日間被凍的瑟瑟發抖的小狐狸,無法保護自己,只能暴露在嚴寒之下。
沈溯行進來時,她混沌麻木的眼顫了顫,緩緩抬起。
瞧見沈溯的第一眼,蕭言暮只覺得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話還未曾說出口,眼淚先落。
美人兒落淚,沈溯瞧了一眼,心都要被她哭軟。
「沈大人。」蕭言暮也不想哭,她難為情的用手背去擦了擦面頰,可一見了沈溯,便覺得一切都有了發泄口,難以忍耐,只一開口,便哽咽著說:「韓臨淵在府門外,他瞧見我了,他一定認出我了。」
她怕被韓臨淵帶走,她怕陷入到過去一樣的境地,她怕變成後宅里的一隻鳥,如果她沒見識過天地寬,沒得到過自由,她可能還能咬著牙在韓府苟活,但她什麼都見過了,再讓她回去,她活不下去的。
而能幫她的,只有沈溯。
蕭言暮抬眸望過來的時候,沈溯口舌隱隱發乾。
裹著錦緞綢被的姑娘渾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淚水模糊了一雙單狐眼,可憐可愛的哀求著他,瑩亮的小舌若隱若現,她一哽咽,沈溯便覺得渾身發緊。
第34章 是蕭言暮離不開他
屋內寂靜萬分, 只有蕭言暮說話時哽咽的輕音。
「蕭姑娘不必擔憂。」沈溯定定的望著她,半晌後才挪開視線,聲線低沉清冽道:「沈某在此, 韓臨淵進不來的。」
韓臨淵是身居官職不錯, 但沈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包子, 蕭言暮現在人就在沈溯手裡,韓臨淵搶不走的。
瞧見沈溯、聽見沈溯的話, 蕭言暮惶惶的心終於緩緩落到實處,連帶著心底里的不安都散了些。
「多謝沈大人。」蕭言暮哭過了,復而又湧出些羞臊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窩在床榻上的模樣有些失禮,故而自己慢慢爬起來, 站起身與沈溯道:「勞煩沈大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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