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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奴一句勸吧,別再鬧什么小性子了。」管家嬤嬤甩下了最後一鞭子,然後搖著頭,居高臨下的對著這個被摁在韓府里,毫無反抗能力的蕭姨娘說道:「去給大爺賠個禮,好日子不就又回來了嗎?」
管家嬤嬤那時看過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金籠子裡的鳥雀,帶著一種得意洋洋的控制感。
蕭言暮聽懂管家嬤嬤的意思的時候,只覺得遍體都寒了一瞬,身體裡燒著的怒火在這一刻被澆的透心涼。
她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這燒火丫鬟為什麼挨這麼一頓打。
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偷吃的,而是管家嬤嬤得了韓臨淵的授意。
因為她一直不肯和韓臨淵低頭,韓臨淵又不可能真的打死她,所以乾脆向她身邊的人下手。
韓臨淵可以直接打死這個燒火丫鬟,反正一個丫鬟他也不心疼。
他在用這種血淋淋的方式,告知蕭言暮,快點向他俯首稱臣。
他的耐心有限。
這一次只是抽幾鞭子,下一次是不是會直接打死?
打死這個小丫鬟沒用,下一次又要打死誰呢?
有些事,最恨不過枕邊人。
蕭言暮在那一刻,突然覺得她又回到了冰冷的湖底。
那樣渾濁的,骯髒的的湖底臭水洶湧而來,四面八方的控住她,她想要高聲吶喊,可是一張開嘴,那些臭水就填滿了她的喉嚨。
她根本無力反抗。
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個結局,不斷被欺凌,或者臣服。
與這種被欺凌的憤怒一起翻騰起來的,是要將人湮滅的屈辱,蕭言暮身形一晃,第一次對韓臨淵生出這樣濃烈的怨恨來。
看見蕭言暮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一旁的管家嬤嬤以為她看見了血,知道怕了,面上便掠過幾絲滿意。
知道怕就好,以後老老實實的伺候主子,別總想仗著幾分寵愛,騎到主子腦袋上來胡鬧。
「蕭姨娘自己好好想想吧。」管家嬤嬤抬著下頜,帶著幾個粗使嬤嬤離開了浮香院裡,只留下了倒在地上,浸滿了血,昏死過去的燒火丫鬟。
那時正是冬夜,浮香院內的血腥氣沖淡了梅花香,全都撲進了蕭言暮的鼻腔里,蕭言暮瑟瑟的吸了一口氣,喘著粗氣,撲上去將燒火丫鬟拖回了廂房內。
燒火丫鬟倒在床上,生死不知,她分明是另一個人,但是蕭言暮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蕭言暮的手裡沒有藥,但想也知道,她找不到藥的。
她只要走出這個浮香院的門,不管她和誰求助,對方都會告訴她:「去和大爺服軟吧。」
去服個軟吧。
去放棄自己吧。
去接受他所有的背叛,去跪在地上給他當一隻狗,求著他要來恩寵吧。
這是你的榮幸啊,蕭姨娘。
大爺這樣做,都是被你逼的,大爺是愛你的啊。
你到底還在鬧什麼呢?
蕭言暮的身體裡掀起了一場海嘯,可在外人看來,她呆呆坐在床榻旁邊,看著燒火丫鬟的血一點點流出來。
直到某一刻,她恍然驚醒,驟然站起身來,一路踉蹌著跑出了廂房,她跑到了浮香院的偏房裡,搜搜找找,翻出來一盞花燈。
花燈還是去年買來的,上覆了層淡淡的塵土,點燃之後,裡面的燈火泛著柔和的光,蕭言暮提著它走出來,在浮香院裡挑了最高最大的一顆梅花樹,將花燈掛了上去,映襯的周遭的枝丫花瓣都格外好看。
遠處有風吹過,花燈輕輕地晃。
第19章 蕭言暮必須愛他
「她做了什麼?」韓府書房中,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來。
站在書房內被問詢的小廝遲疑的抬起眼眸來,正看到韓臨淵充滿戾氣的眼。
書房極大,其內擺著各種書架古畫,其內燃著地龍,將書房的空氣都蒸燒的滾熱,窗塌內的矮桌上擺了一尊香爐,正裊裊的散發著梅香,是蕭言暮身上常有的氣味。
在與蕭言暮鬧彆扭的這些時日裡,韓臨淵就靠這些沾有蕭言暮氣息的東西活著。
書房裡的纏枝木樹托燈盞上擺了足足十幾隻蠟燭,蠟燭的光芒似是糖水一般暖,透著淡淡的紅色,似流水般在韓臨淵的面上流淌。
韓臨淵坐在案後,一張堆金徹玉、竹鶴俊朗般的面與往日沒什麼不同,但再看一看別處,便能察覺到不同了。
韓臨淵的髮鬢胡亂的束著,連冠都未曾戴,身上還穿著那一身中衣,這一整日,他連一件衣裳都未曾穿上,像是個潦草的瘋子,等著蕭言暮來找他。
這一整日裡,他的腦海里都回放著蕭言暮今日在金菊院裡看他的眼神,那麼冷,裡面看不到半點愛意。
他快瘋了。
他不能接受蕭言暮不愛他,蕭言暮必須愛他,像是以前一樣愛他,他們會永不分離。
所以他選擇去懲處一個奴婢,讓蕭言暮看到他的決心。
快投降吧,言暮,快回到我的身邊來吧,我不忍心這樣逼你的,你為什麼不能乖一點?
如果蕭言暮還不肯服軟,他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蕭言暮還有一個弟弟,在老家還有一些長輩,雖然老家的長輩血緣關係不那般近,但是好歹也是撫養蕭言暮長大的,蕭言暮不在乎一個丫鬟的生死,總要在乎這些人的生死吧?
一個個混亂的思緒在腦海中閃過,韓臨淵還未曾想清楚,便聽見案前恭候的小廝聲線磕磕巴巴的說道:「回,回大爺的話,蕭姨娘只將那燒火丫鬟放到床榻上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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