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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旗才剛將蕭言暮的馬拍起來,甚至還沒有跑上幾步,遠處的刺客就已經朝著他們奔殺過來了!
程小旗匆匆去騎另一匹馬,蕭言暮則控住馬韁開始跑馬。
馬兒跑起來的時候,程小旗和刺客、錦衣衛、廝殺聲,全都被拋在了後面,她面前的是一片昏暗的山林,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馬兒被她驅趕著跑,她憑著感覺控繩,她什麼都看不見,這種急迫慌亂的感覺讓她心神皆懼。
而在下一刻,一道身影從暗處跳出來,飛躍到了她的馬上,騎到了她的身後,她的後背幾乎都重重撞上對方的胸膛!
危機情況下,碰撞使蕭言暮驚的魂飛魄散,下意識的去抽大氅里的匕首,但她還沒來得及抬起手,一雙鐵臂從她身後圍過來,一道聲線自她頭頂響起。
「坐好。」
是沈溯的聲音,一貫低沉冷冽,不帶有任何情緒,聽起來也不溫和,可偏生,在這種危機的時候,他的聲音落下來時,叫人覺得格外安心。
他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一隻手攥緊了韁繩,飛快調整馬頭,縱馬奔入山林中。
身後的刀劍聲震天,他們漸漸遠離,天地間只剩下了一片純黑的寂靜,和無盡的冷。
沈溯腦子裡是有鹿鳴山地圖的,再加上他方位感極強,所以哪怕是在山林中,他也能準確找到方向。
馬兒在昏暗的樹林中狂奔,樹枝在四面八方抽過來,她緊緊地貼在沈溯的懷抱中。
馬兒疾馳,整個人都被顛的找不到支撐點,喊殺聲漸漸遠離,蕭言暮有一種他們即將逃離所有人,找到一個無人所知的角落裡躲藏起來的感覺。
安全,隱蔽,不為人所知。
這種感覺來的極為強烈,特別是她被他用手臂緊緊圈著的時候。
分明是在逃命,但是她的腦子裡卻突然閃過了今日李千戶與她說的那些話。
「他若是不在意,他就不打我那一拳啦。」
「沈提燈就是嘴硬,他死不承認,但他心裡頭想極了。」
「他要是不喜歡你,他怎麼可能把你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
「不信?你問過他?哈哈,他不會承認的,說他嘴硬,你還不信。」
李千戶之前靠著樹,弓著腰,一邊疼一邊笑的時候說的話又在她的耳朵中迴蕩,北風吹到她的面上,讓她的心都更加緊繃起來。
沈溯...當真喜歡她?
可是——
馬兒奔了大概一刻鐘,沈溯突然勒馬,轉換方向。
他帶著她奔到了一處山坳間,山坳處覆蓋著一層薄雪,沈溯提著碼七拐八拐,找到了一處寬闊的山洞,可騎馬而入,便帶著蕭言暮藏了進去。
山洞內乾燥無風,除了昏暗些,簡直是個天然的躲避處。
當時蕭言暮以為他們終於安全了,才剛鬆了一口氣,突然察覺到身後的人身子一軟,直接砸下了馬!
「噗通」一聲響,人身沉重的砸碰到地面的聲音傳來,使蕭言暮驚的喊了一聲「沈溯」。
整個昏暗的山洞裡只有她的回音。
蕭言暮摸索著趴下馬,將火摺子點亮,借著瑩豆大點兒的火光一看,便瞧見沈溯緊閉雙眼,倒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樣。
蕭言暮借著火光上下觀察他一番,在他的腰腹左側發現了一支斷箭——箭頭已經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中,火光挪過去後,將玄色飛魚服上的銀絲類蟒照的熠熠生輝,更襯得那燭火之下的斷箭頗為駭人。
她定定地去看。
這隻箭射入沈溯的體內後,他沒有時間拔出來、處理傷口,所以乾脆將箭斬斷,然後繼續活動。
也就是說,方才在逃跑的過程中,他身上一直都是負著傷的。
再一看,他腰腹間湧出來的血竟然是黑色的,這箭上竟然還塗抹了毒,怪不得這人竟然直接從馬背上跌下來了!
平常時候,沈溯沒有這般虛弱。
蕭言暮情急之下,先從大氅里取了解毒藥丸,塞進沈溯的口中,然後又從大氅中一根蠟燭,放在一旁點上,又從大氅里翻出來備用的剪刀,將沈溯傷口四周的衣料剪開。
剪開衣料後,能瞧見其中一片白泠泠的皮肉。
沈溯生的極白,較之尋常女子都不差,腰腹一瞧卻是硬邦邦、滾熱熱的,肌肉輪廓十分明顯。
蕭言暮的目光落到小腹旁。
他身上的傷勢很重,一整根箭頭都沒入其中,黑色的血滲透出來不少,蕭言暮瞧著,又從自己大氅的兜里翻出來她的工具。
她這一套大氅這麼沉,不是沒有緣由的,她幾乎把她能塞上的都給塞上了。
之前沈溯送給她一套工具來,她一直留著,這次出來也存著「有備無患」的心思給塞上了,輪到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這一套工具是各種小刀,還有一個小鉗,這鉗子正好拿來拔出沈溯腰腹間的箭頭。
下手之前,蕭言暮還掃了一眼沈溯,見沈溯還是一副昏迷狀態,她心裡一急,手上也多了幾分力,鉗住箭頭夾緊,蕭言暮深吸兩口氣,隨後用力一扯!
箭頭被扯動的瞬間,發出血肉撕裂的拉扯聲,黑色的血泊泊的隨著箭頭一起流出來,血腥氣在整個山洞裡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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