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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暮很想問問「你為何說這女人是為了錢」,但是怕自己多說多錯,所以硬忍了回去,只沉默的看向程小旗。
程小旗從見了那女人起便是一副冷淡的姿態,現下聽這捕快的話,也只是略帶疑問的「哦」了一聲,道:「這位兄台為何如此認定呢?」
捕快哼了一聲,道:「她是外嫁到我們村兒里的,她嫁給她男人之後,沒多久她男人就死了,一場急病直接要了命,男人死了,她不想留下好好過日子,轉頭就想回娘家,怎麼看都有問題!一看就是個騙彩禮的!」
「兄台是吳家村的人?」程小旗問。
捕快點頭,道:「沒錯!」
程小旗低低的「嗯」了一聲,沒有再打探,只道:「領我們去看看王寡婦叔叔的屍體。」
捕快應了一聲「是」,隨後帶他們出了天牢,去了衙門內停屍的地方。
現在案子還沒結束,這屍體就不能送回去,所以一直放在衙門後的停屍間,最近沒有什麼案子,所以偌大的停屍間裡只有一具屍體。
幸而現下是冬日,天冷的很,屍體還沒爛,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傷口。
停屍間裡沒有明火,四周都很冷,周遭的窗戶上還釘死了木板,用以遮擋光芒,免得曬到屍首,程小旗進來之後,捕快才點了一根蠟燭,在蠟燭的照耀下,他們過來看這具屍體。
程小旗特意讓開了半個身位,給蕭言暮來瞧——她這一趟就是為了蕭言暮跑的,自然要讓蕭言暮來看仔細。
蕭言暮面具下的臉都隱隱發白,她裹著錦裘,緩緩走上前來看。
一陣寒風鑽入屋內,捕快手裡的蠟燭光微微晃著,將停屍床上的屍體映的格外猙獰。
這是蕭言暮第一次看到屍體,她來之前的興奮與期待已經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畏懼。
屍體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扒光了,能一覽無餘的看見它的所有,它的致命傷在後腦,顯然是用燭台砸出來的——這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一砸就能死。
屍體是青紫色的,閉著眼,面色慘白,血跡已經乾涸了,成一層薄薄的血膜,覆蓋在屍體的身上,看上去一碰就能碎裂掉,它不動,但是卻給人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蕭言暮一眼瞧見,就覺得心裡發緊,掌心都滲透出一層層的冷汗來。
人的屍體,原來這麼可怕。
「蕭仵作。」這時候,一旁的程小旗突然開口問:「你看,這具男屍死了多久?」
她的聲線低沉粗糲,突然一開口,驚的蕭言暮都抖了一瞬,她的腦子游離了兩個瞬息,才看向屍體。
判斷屍體的死亡時間是仵作的基本功,可以根據屍僵和屍體上的屍斑形成的大小來判斷,蕭言暮看了看,遲疑著說:「大概,三天左右。」
程小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後說道:「明日我們走訪一下死者村莊,問詢其他人。」
捕頭應了一聲「是」。
程小旗則領著有些渾渾噩噩的蕭言暮往外走。
他們從官衙走出來後,已是申時末,正迎面撞上一陣冷風,冷風拂面,蕭言暮終於清醒了些。
彼時他們正行在官衙外的街道中,因為已經臨近了傍晚,天色暗淡間,街上的行人與小販都開始逐漸歸家,街上寒風冷冽,程小旗走在前面,一旁的沈府私兵牽著馬。
馬蹄聲「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規律的聲音漸漸讓蕭言暮的心也放緩。
她好像...沒那麼怕了。
她有些腿腳發軟的跟在程小旗的身邊,問她:「我們,我們為什麼不與那捕頭連夜去查呢?」
程小旗抱著胳膊慢慢的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一來是因為山路艱難,夜裡不好走,我們先回沈府休息,明日養足精神再去看,二來,是因為那捕頭審案時的態度有明顯傾向,他也是吳家村的人,很可能和死者沾親帶故,所以他一直試圖讓我們認為王寡婦是有罪的,因此,我們走訪的時候不能與他一起去,我們要單獨去吳家村。」
蕭言暮向來聰慧,她的腦子轉兩圈,便能將程小旗的話消化乾淨了,她試探性的說:「你是覺得,王寡婦是冤枉的,對嗎?」
否則,程小旗不需要繞開那個吳家村的捕頭。
「嗯。」程小旗點頭,道:「我看過卷宗,其實有些事情,只要一看卷宗就能推出大半來,你想想,吳家婆婆告王寡婦殺人是為了侵吞財產,那吳家有多少財產呢?卷宗上清晰寫了,吳家為了給吳家大郎治病,已經是耗費家財,甚至還欠債了,這種家門能有多少錢,居然值得王寡婦殺人奪財?所以只要查清楚吳家的財產情況,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更何況,一般人想要殺人,也不會直接選擇徒手打死,而是會下毒,這才能更悄無聲息的處理掉屍體,徒手打死人,更符合慌亂之下的行動,所以,王寡婦的證詞其實更符合真相。」
「只是王寡婦是遠嫁到吳家村的,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難免勢單力薄,如果不是她弟弟為了她東奔西走,可能吳家村的人已經將這件事捂下來,以她「殺叔」為理由,把她弄死了。」頓了頓,程小旗又道:「明天我們去問一問那位還在吳家村的婆婆,再親自看一看吳家的情況,就能弄清楚來龍去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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