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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氅內的手爐的溫度一壓上來,蕭言暮頓時被逼出一身汗來。
她穿著厚厚的大氅,跟著程小旗出了衙房裡。
一出了衙房內,寒冷的北風便卷著細雪撲到了面上。
她從衙房內帶出來的燥熱漸漸消散,面上的熱汗也被吹乾了,一旁的程小旗幫她帶上大氅上的兜帽,與她道:「北風冷冽,你可以圍個兜面,今日我們要入山,山風刺骨。」
蕭言暮聽話的圍了一個兜面。
等她站到李千戶面前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完全被衣服包裹住的粽子了,連男女都瞧不出來,只露出來一雙眼,在兜帽下面瞧著李千戶,給李千戶行禮。
李千戶上下瞧了她一眼,道:「準備上馬,隨隊伍出發,記得跟在我身側。」
蕭言暮乖乖的跟在李千戶的身側。
南典府司的人很快變集結夠了,參與此次搜山的人馬共有一百三十二人,沈溯為主,李千戶為輔。
一群人牽著一匹匹馬在南典府司門口集結後,沈溯便從人群中行出。
李千戶領著蕭言暮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一點賊兮兮的笑。
他跟沈溯好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能讓沈溯失態的人,一時覺得有趣極了,就像是要在朋友面前,大聲朗讀朋友早些年寫出來的酸詩情書一般,非得跑到沈溯面前來犯個賤不可。
——
沈溯當時衙房內走出來。
調查多日的失蹤的銀子終於有了線索,他需要儘快去處理。
找到十萬兩銀子,才能做扳倒趙貴妃的鐵證。
趙貴妃畢竟是貴妃,若是不能一舉將趙貴妃拉下馬,他日後定會遭受到報復。
這也是為什麼錦衣衛難做的緣由,他們要開罪的不是無知小民,而是朝中重臣,是後宮嬪妃,是當朝皇子,這些人有足夠的勢力,所以不能給他們喘息、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他這樁案子一定要處理的足夠乾淨。
不是犯案的人死,就是他死,他爬上去的每一步,都浸著鮮血的氣息。
在南典府司沉浮多年,沒有人比沈溯更懂得這個道理,權利與權力,金錢與金錢,互相碰撞之間,沒有共贏的人,只有生與死。
思及至此,沈溯的面色更冷。
每每碰上案子,碰上生死之間的事,他平日裡那點偽裝出來的溫和便會被他徹底撕裂,露出來他殘酷的底色來。
經過南典府司的屋檐下,掠過灰檐白牆,沈溯從南典府司出來的時候,蕭言暮遠遠便瞧見了這麼一幕。
挺拔高大的錦衣衛千戶從人群中走來,鱗甲飛袍在他身後微微搖晃,他迎著雪冬薄涼日光而出,似是一柄出鞘的利劍,滿身崢嶸,殺意凌然。
因周身鋒銳太盛,故而連那張昳麗的臉也叫人不敢直視。
蕭言暮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沈溯。
她一時間有些心驚,竟覺得此時的沈溯,是她完全沒有認識過的樣子。
而此刻,沈溯已經行到了他們身前。
他目光銳利的掃向他們二人,在看到蕭言暮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李千戶。
瞧見蕭言暮的時候,沈溯有些生惱。
他知道李千戶是想帶著蕭言暮來他面前犯賤,招惹他一回,但是蕭言暮不懂事,李千戶還不懂嗎?這是查案,蕭言暮一個柔弱無骨的女人來山里,必定要遭受到一些危險。
沒腦子的蠢貨!
沈溯暗記了李千戶一筆,等回了南典府司,他非得打這個王八蛋一頓不可。
——
沒人能看到沈溯眼底里一閃而過的惱怒,只有李千戶察覺到了。
李千戶站在一旁,笑的更賤。
沈溯的步伐不曾停留,他經過所有人,走到了最前方,翻身上馬。
與此同時,其餘人都跟著翻身上馬。
他們每個人都一刻不差的跟隨著沈溯的腳步,動作間會發出整齊的聲音,比如鱗甲飛袍翻起、鐵靴子踏入馬鐙的聲音。
蕭言暮比他們笨拙多了,也慢得多,在她爬上馬的一剎那間,她聽見了繡春刀出鞘的聲音。
第一聲來自最前方,蕭言暮抬眸望過去,瞧見一片薄涼的日頭光下,沈溯的背影挺拔堅毅,他的左手正從腰側提過,將繡春刀拔出一半來。
下一刻,跟隨在沈溯身後的錦衣衛也隨之拔刀,上百把刀「錚嗡」出鞘,肅殺之氣直席雲天——刀鋒出鞘,百無禁忌。
這是南典府司辦案前的規矩,只要拔了刀,執行任務便不需要顧及身份,反抗者死。
凌然的殺氣似乎化成實質,使人心口緊繃,蕭言暮後背都跟著麻了一片。
下一刻,行在最前方的沈溯提馬而行,剩下的人也隨之提馬。
策馬奔騰間,狂風怒號,蕭言暮裹緊了身上的大氅。
這是她第一次跟隨南典府司出任務,希望一切順利。
——
南典府司這次所行的目的地叫鹿鳴山,是京郊的一座山,蕭言暮的老家就在鹿鳴山附近,所以她對鹿鳴山還算是熟悉,以前他們村子裡常有獵戶去打獵,蕭言暮也走過幾段山路,但是後來嫁人了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了,現下再去回想,只覺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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