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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底是血脈相連的姐弟。
當初蕭言謹選擇幫韓臨淵,背棄蕭言暮的時候,蕭言暮失望厭恨間,也棄了蕭言謹,不再管蕭言謹的死活。
她最後一次見到蕭言謹,就是在山覃郡主府里,她之前便想,按著韓府人的脾氣秉性,一定不會讓蕭言謹好過,但是她沒想到,蕭言謹竟然會落魄至此。
看來,當初他拋棄姐姐也要跟隨的姐夫,最後也沒有保一把蕭言謹。
如果韓臨淵出手,蕭言謹最起碼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想起來過去那些舊事,蕭言暮的心又冷了些,她眉眼間都沁著涼意,像是一尊通透的玉人,瞧不見任何波動。
她就那樣涼著眉眼,看著蕭言謹一點一點爬過來。
「阿姐!」瞧見了蕭言暮如此模樣,蕭言謹心底里頓時涼了幾分,但他卻沒有停下,而是更用力的爬到蕭言暮的面前來,因為攀爬困難,所以他的手肘處的衣物都是爛的,骯髒的雪水和凍瘡混在一起,一爬起來,都呼哧呼哧的喘氣。
「阿姐——」蕭言謹知道蕭言暮的性子,太硬了,硬的像是塊石頭,他怕蕭言暮丟下他不管,所以他高聲喊道:「阿姐,我知道錯了。」
他只喊了這麼一聲後,眼淚便順著眼眶啪啪的往下掉。
蕭言謹年歲比蕭言暮還小些,年幼時未曾吃過養家的苦,長大了便跟著蕭言暮一起進了韓府,被韓臨淵手把手帶著,錦衣玉食養著,詩詞歌賦張口就來,人生坎坷卻是從未曾嘗過,這段日子將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看見了蕭言暮,才找到了一線生機。
「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蕭言謹嚎啕大哭:「我知道錯了,我當初不該去幫著姐夫,姐姐,現在姐夫把我趕出來了,我的腿也被打斷了,姐姐,你幫我一把吧。」
這世間如果還有一個人能接納他,那就應該是他的姐姐。
他的血脈親人。
蕭言謹蒼白的唇瓣顫了顫,昂著臉,看著他的阿姐。
阿姐穿著南典府司仵作的衣裳,純白色的,乾乾淨淨,身上披著一件大氅,大氅寬厚暖和極了,裹著阿姐那張溫婉的臉。
幾日不見,阿姐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從一個後宅里的女人,變成了一位仵作,他知道,在很多讀書人眼裡,仵作不算什麼,甚至覺得這個活兒有點髒,但是對於蕭言暮來說,幾乎是改變人生的一個選擇。
蕭言暮憑什麼能做上仵作呢?
她又是怎樣做上仵作的呢?
蕭言謹隱隱能猜測到一些,他在被打斷腿之後,其實跟韓府的一些人還有點聯繫,他畢竟在韓府待過那麼長時間,是認識兩個受重用,有地位的小廝的,只是對方看他落難,不肯再幫扶他,他只能花重金,打探到了一點消息——他太想翻身了!他不甘心做一個普通人。
一個永生不能入官場的普通人,就算是治好了腿又有什麼用?跟廢人有什麼區別呢?
當時韓臨淵給他買藥治腿的錢都被他拿來買消息了,他想重新回到韓府,因為錢不夠用,所以藥只能買差一點的,導致他的腿沒治好。
也正是這一點消息,讓他一直咬著牙在尋找蕭言暮。
根據韓府的人說,蕭言暮早就失蹤了,在他出事之前,蕭言暮就不見了,之前韓臨淵對他那麼絕情,也是因為蕭言暮已經不在韓府了的原因。
而蕭言暮到底去哪兒了呢?
韓府的人當時面色詭異的看了他一眼,說道:「聽聞是跟人跑了。」
蕭言謹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他姐姐是個什麼脾氣他太清楚了,怎麼可能會跟別人有染呢?
但是,再後來,沒多久,韓臨淵去沈府門口叫陣的事情就傳出來了,蕭言謹那時候才知道,蕭言暮居然跟沈溯搭上了關系。
他當時走投無路,想去沈府門口守著,但是不敢,兜兜轉轉之下,他找到了南典府司,找到了蕭言暮。
再見到蕭言暮的時候,蕭言謹的眼淚根本擋不住,一顆又一顆的往地上砸,他後悔,他懊惱,但是同時,他也很激動。
姐姐現在過得很好啊,沈溯竟然肯給他姐姐官位,如果他跟著姐姐,他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些好處呢?
他想要的很少,只有那麼一點,他只想重新站起來,重新去官場而已!
他已經知道當初他是錯的了,他也願意向姐姐道歉,他們是血親啊,姐姐一定願意幫他的,他以後成長起來了,也可以幫扶姐姐啊!
但是,當他面上激動的看向蕭言暮的時候,蕭言暮的面上卻沒有任何情愫。
而蕭言暮站在原處,冷冷的看了他片刻後,才說道:「我把你送到醫館去,找人醫治好你的腿,錢我出,但是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蕭言謹僵硬在原地。
而蕭言暮轉身就走,她說到做到,去附近的集市請了醫館的人來,直接讓醫館的人將蕭言謹帶走,她甚至不讓蕭言暮留在她的院中治療。
蕭言暮這個人,狠勁兒和果斷都是藏在骨頭裡的,面上看不出來,但是一做起事來,向來快刀斬亂麻,別人都以為她受不住,但她就是能咬著牙,一刀把自己身上的腐肉砍下來,然後扔的遠遠地,疼,也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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