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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外乖巧的跟在劉師父的身後,一張靜美的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偶爾旁邊的人說什麼,她都乖巧的應著,不知趙恆之突然說了什麼,蕭言暮眉眼一彎,火把的光芒映照著她的面,整個南典府司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混沌的黑色,只有她是發著光的。
而她似乎完全忘了沈溯,正跟趙恆之聊得開心。
沈溯本就鐵青的臉似是又添了一抹綠。
這個趙恆之,難道比他還要好嗎?
蕭言暮辛辛苦苦學了那麼多東西,不就是為了接近他嗎?現在都到了南典府司里,怎麼還不過來找他?
他越是想不通,越是氣惱,越是氣惱,越是要想。
沈溯胸口都被氣的發堵,一直惡狠狠地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而蕭言暮根本沒看見,她非是習武之人,耳不聰目不明,且還在跟趙恆之說話,根本沒察覺這些。
她在與趙恆之討論關於草藥的事情。
趙恆之是游醫,有一手過硬的針灸手法,祖傳的,但受困於出身,知道的藥方並不多——在大奉,醫者的藥方都是家傳寶,能賺錢的東西,絕不能輕易外傳。
而蕭言暮雖然未曾實踐過,但卻知道很多千金良方——沈溯給她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她那些生搬硬套的藥方,有很多要處都是趙恆之沒聽說過的。
所以他們倆還算是有共同語言,談來談去,都覺得對方頗為不錯。
一行人從南典府司出來後,行過三百步,便到了一個村落間,村落間有驛站和房屋,還有不少膳堂飯館。
「南典府司在這兒很多年啦,因為離京中太遠,折返不方便,所以我們就近找了個村子借宿,後來漸漸人越來越多,這兒就專門出來了一個村子,因為臨近京郊,所以也有很多過路人來此,又臨近錦衣衛,所以沒人胡鬧生事,因此,這兒還算是繁榮。」
劉師父走在前方,跟蕭言暮介紹這一處地方。
此處不止有吃飯的地方,遠處還有一片片院子,都是開墾出來,給人住的地方,不少大人因為來不及返回京中,所以乾脆在這兒買了一個院子住。
劉師父領著他們去了一處羊雜湯的店面,還點了一鍋羊蠍子吃。
蕭言暮是第一次與同僚出來用膳,初初時略有些不習慣,在大奉中男女有別,女人和男人單獨出去,便會被認定名節有污,若是些大家閨秀與人共處一夜,便會被認定已失了清白,不會再有人要她,縱然順德年間有女官出世,但這種風氣依舊存在。
直到現在,蕭言暮靠著一層官身,掙脫開這一層風氣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覺得痛快極了。
這種感覺,讓蕭言暮一時覺得,她似是變成了一個「男人」。
原來這就是做「男人」的感覺。
蕭言暮的念頭一閃而過,很快便被上桌的羊蠍子鍋和牛雜湯給吸引走了目光。
飯館裡燈火通明,四個仵作都圍坐在桌上用膳,熱辣辣滾燙燙的羊蠍子冒著氤氳的香辣氣兒,全都鑽到人的鼻前來,使人食指大動。
一群人用上膳後,蕭言暮便將那種感覺拋到了腦後。
那時候是順德二十二年的冬,一家小館子裡,蕭言暮貪婪的享受著這種不一樣的人生。
她那時還太稚嫩,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推著走,她有掙脫束縛的念頭,所以莽撞的奔向了一條看起來還不錯的路,她隱隱感覺到女人掌握權利是好事,但是她卻並不知道,成為一個女官,在某種程度上到底代表了什麼,也並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在誰的計劃中。
她像是一隻稚嫩的雛鳥,而沈溯和韓臨淵像是兩張網,都緊緊的束著她。
她挺直了脊樑,義無反顧的撞了上去。
——
蕭言暮和同僚們用完膳食之後,就該離開南典府司,回家休息去了。
劉師父和李師父家都在京郊附近,趙恆之是在更遠的小山村,只有蕭言暮一個人要趕回京城,然後要在明日辰時再過來。
她大概也該想辦法在京郊弄個房子了吧?
這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轉瞬間又被壓下去了,因為韓臨淵的事情還沒解決,沈溯給她的承諾暫時還沒有兌現,她還算不得安全。
還是奔波一些吧。
蕭言暮爬上程小旗的馬車,兩人一路奔波,回了京中。
她回到沈府的時候天色已晚,與程小旗一道兒洗漱過後便睡了,蕭言暮臨睡之前,還被程小旗灌了一碗參湯。
她這一日奔波,本就累極了,腦子裡又塞滿了新同僚和自己的未來人生,根本來不及去多想一點兒別的,爬上了床榻後,裹著被子便沉甸甸、甜滋滋的睡過去了。
蕭言暮睡得香甜極了,漂亮的臉蛋壓在花枝軟枕上,厚厚的被子裹著她柔軟的身子,在冬日間散發出溫熱的氣息,許是那頓羊蠍子太好吃,所以她的肚肚也是飽飽的,睡夢中都有一股香辣的味道,帶來一些熱氣,將她整個人烘的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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