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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嘗嘗。」
面碗放在炕桌上,周衍李默一左一右坐下,周衍吃了一口面,李默挨過來說:「小人恭祝世子福祿歡喜、長生無極!」
周衍抬頭,李默的臉離他很近,笑著,眼睛乾淨得像吐蕃高原上的海子。他覺得自己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這章寫的時候一直在笑,但想到老夫人後面的遭遇,又忍不住哭
第7章 除夕世子登門 隔簾郎君議親
周衍把一碗麵吃得乾乾淨淨,老夫人在旁看了一回,心想:不愧是王侯公卿家的孩子,吃個面都這樣尊貴體面,多少代的累積才能薰陶出一個這樣的人材。
周衍吃完面意猶未盡,端起碗喝湯,正在這時,宋居等久了,進來看看情況,剛邁進來,就看到世子端著一隻粗瓷碗喝東西,他嚇了一跳。
「世子!怎麼……吃上東西了……」世子進口的東西,他們向來慎之又慎,這會兒怎麼胡亂在外頭抱著碗吃東西了呢。
周衍冷冷掠了他一眼,用眼神叫他閉了嘴。
宋居囁嚅了一下說:「世子,申時了,再不回去怕天要黑,雪路難行。」
周衍:「剛吃飽不想動,再坐片刻。」宋居只好退出去。
老夫人見周衍不吃了,過來收碗筷,她見碗底還剩了一指深的湯,裡面還有雞蛋碎,就叫李默把它喝了,李默讓娘喝,兩人推了幾回,最後還是李默喝了。
周衍又見老夫人把棗核收到一隻匣子裡,他問:「棗核為什麼還要收起來呢?」
老夫人說:「世子見笑了,核上還貼著些棗子肉,沒事的時候拿來當零嘴,也是甜絲絲的。」
周衍聽了嘆道:「老夫人和探花郎的日子過得真是不易。」
老夫人:「哪裡就不易了,已然很好了,」她望望窗外的大雪,「今天的天氣,外面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凍死餓死,唉……」
李默聽了也望向外面的風雪,目光沉寂下來。室內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各想各的心事。
老夫人率先打破安靜:「面應當發好了,我看看。」
她揭開粗麻布,周衍一看,麵團果然長大了,一團變成了臃腫的滿盆。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他看看面盆,又看看李默,他道:「都是面娃娃長大的,怎麼和探花郎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說得眾人笑開了。開始做棗花饃,這是個精細活兒,老夫人預備過年做臉面的,怕李默做的難看,便不叫他動手。
「你陪小世子去看看你那些畫兒啊字兒啊,你們讀書人喜歡那些,去看看吧。」
李默便引著周衍來到另一間屋,這間屋比他們起居的屋子還要好,像是額外上過一遍漆,要鮮亮些。
「小世子莫怪,這是我家祠堂,母親叫我把貴人賞的東西都放在祠堂里。有名家真跡,還有稀世孤本。」
周衍:「這些東西為何放到祠堂里?」
李默輕咳兩聲,有點不好意思:「母親說,都是光耀門楣的好東西,供在這裡,好叫我爹、還有李家祖宗高興高興。」
周衍點點頭:「你說的『貴人』指的是……太子?」
李默:「嗯。」
周衍覺得索然無味,隨意翻了翻書畫,也沒看出哪裡好。
「既然來了,我給諸公的英靈上柱香吧。」周衍說。
「小世子,這可使不得!」世子生在南疆,風土人情或與中土之地大相逕庭,在上京的風俗里,只有本家子侄才能祭祀祠宗,就算是娶進門的媳婦,也只有在娶親那天能進來拜見一回。
但周衍說干就干,已經取了三柱清香點上了。
李默:「……」
他甚至好整以暇向牌位通報了姓名……香已經點了,總不能扔出去,李默只好當這事兒沒有發生過。
回到堂屋時,老夫人已做好五隻棗花饃,看著吉慶好看。這時,宋居又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李默看見了,知道他心急,就對周衍說:「小世子,天黑了,改日再來玩吧。下次早點來,多玩兒會兒。」
風雪天,天黑得早,周衍依依不捨地說:「那好吧。我改日再來。」
老夫人立馬站起來:「請世子稍待,我把這五個饃蒸熟給世子帶回去吃。」
周衍:「不必了,我不愛吃帶棗的,下回蒸了別的再給我。」
老夫人連連應是。
李默送周衍出去,臨上馬車前,周衍壓低聲音對他說:「別再叫我『小』世子了,記住。我不小了。」
過了七八日,大年三十這天早上,周衍果然又來了。這次他的隨從們直接沒進門,對面的茶鋪子也歇業了,他們就在院外的牆根兒底下等著。
李默笑道:「世子自個兒進來的架勢,好像進自家門兒一樣。」
周衍道:「我那天拜了你們家祖宗了,我也算自家人了。」
李默詫異道:「咦,誰說了什麼?」
周衍:「那天回去,宋居一直問我在你家幹了什麼,我告訴他了,他聽說我去祠堂上了香,驚得不得了,給我念叨了好一通你們上京的規矩、風俗。我才知道外人不能拜祠堂。」
李默怕他難堪,寬慰他:「沒事的,我家祖宗不見外。」
老夫人從廚房出來,見周衍來了,高興地撫掌:「世子來了,來得正好,我們蒸了橘子味兒的饃,本想叫阿默一會兒送去府里,可巧您就來了,快來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