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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方才是瞿炎進屋去看謝雲澤,回想起他那副難受脆弱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暴戾與殺意,「胎兒還在成型中。」
「所以這到底是誰留下的孩子?」
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楚霧痕的身上。
楚霧痕重傷未愈,身形的霧化有些不穩定,唯獨空氣中稀薄的力量在緩慢地朝著他的肢體滲透,仿佛是在治癒他的傷口。
察覺到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他反倒是完全沒有在謝雲澤面前的那股子病態痴迷,只是冷冷地道,「我不知道。」
「你的精神力是最強的,識海共鳴的時候也只有你看到了,為什麼會不知道?」瞿炎的眼瞳眯起,「你就是不想告訴我們。」
「可誰讓你們看不到呢。」楚霧痕慢慢地勾起唇角,「明明當時澤澤跟我們所有怪物的識海都產生共鳴了呀。」
他這幅嘲諷的意味,讓白晝流跟明皓月當場笑出來,危險感陡然濃重。
楚霧痕也陰沉地抬頭,不信他們還能現在就撕毀共識。
他知道為什麼那天識海共鳴的時候,為什麼只有他才能夠看到那副場景,這是因為他從前在夢境裡面就已經做了勾連。
其他人看不到除了精神力沒有他強的緣故,其實也是因為他早早地就將那塊地盤給圈了起來,妄圖獨占謝雲澤的記憶深處。
只要謝雲澤永遠都想不起來,那個男人就不會再出現。
楚霧痕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相比於身邊的這幾個怪物,他對於那個男人的厭惡更加濃烈,總覺得他帶給謝雲澤的影響最為深刻。
現在他們都還在爭奪伴侶的歸屬權,看似好像勢均力敵,而如果真的讓那個男人出現的話,謝雲澤絕對會毫無懸念地選擇他。
即便對方也應當是個怪物。
可作為怪物天然的自卑不斷滋生,且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如果有更好、更溫柔且更懂謝雲澤的存在出現,自己的骯髒卑劣將無處遁形,會讓他永遠地失去謝雲澤。
「你們也不需要再問我了。」楚霧痕的臉色有輕微地扭曲,「是誰的並不重要,就把他當做是澤澤前任配偶的吧。」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澤澤不會讓我們傷害胎兒的。」
「但是我厭惡這個胎兒。」
在場沒有怪物會不厭惡他。
嫉妒他從謝雲澤的血肉裡面長出來,能夠擁有謝雲澤毫無保留的疼惜與維護,憎恨他竟然敢讓謝雲澤這樣飽受折磨……
但是楚霧痕已經答應過不能傷害他了,目光在怪物們的臉上掃過,幽晦地問道,「你們有誰沒有做過承諾嗎?不如把胎兒吃了吧。」
白晝流眼底閃過殘忍,卻很冷靜,「別犯蠢。」
明皓月更是毫無波瀾,「吃掉他會徹底激怒澤澤。」
到最後只有瞿炎沒有表達態度,楚霧痕神色幽涼地朝著他看過去,卻發現他甚至都沒有搭理自己,心底陡然升騰起惱怒。
瞿炎的鼻翼翕動,還在嗅著空氣中胎兒的味道。
總覺得胎兒的親生父親,也應當是個極其恐怖的怪物,不但力量全然傳承,甚至還因為跟人類結合激發出不輸給至高天的異變。
現在也是因為他聽謝雲澤的話,在成型階段小心翼翼,但是也已經導致謝雲澤反反覆覆的折磨。
倘若突然間他怪物的本能覺醒呢?
要是他無法克制住自己的理智呢?
暴戾的黃金瞳愈發炙熱的燃燒著,驚得倏然周邊的氣息都安靜下來,怪物們的目光全都幽暗的落在他身上,好像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但是並不打算阻攔。
甚至是因為猶豫不決反倒是期待,在到底是讓謝雲澤忍受折磨、還是違背他的意願為他斬草除根中搖擺,總有人會最終做出抉擇。
瞿炎緩緩地站起來,朝著屋內走去。
這次誰都沒有阻攔。
而此時,謝雲澤的疼痛與熱意已經逐漸緩和下來。
即便還是疲憊,半夢半醒間聽到開門的聲音,卻也吃力地睜開眼,在熱汗淋漓間看到有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的床邊。
「澤澤。」瞿炎輕聲喊他,嗓音很沉。
瞿炎知道謝雲澤已經醒了,察覺到他還想要坐起來的時候,便伸手扶他,觸碰到他蒼白脆弱的皮膚時,似乎比自己的烈焰還要滾燙幾分。
旋即謝雲澤便在他的幫助下,緩緩地坐在床邊,掀起被濡濕的漆黑睫羽看他,就連聲線都變得沙啞,「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剛才他隱約捕捉到些聲音,但是聽不真切。
瞿炎也沒有打算要隱瞞他,笑容戾氣陡生,「楚霧痕讓我來吃掉你的胎兒,這樣你就不會受到折磨了。」
謝雲澤的神經輕微顫動,混沌的腦子片刻後才緩緩地清晰起來,低聲道:「但是他答應過我的,他不會。」
在瞿炎的瞳仁炙熱燃起就要開口時,謝雲澤便已經無聲地嘆息,仰起的臉頰脆弱漂亮,卻又格外地理智平靜。
「我知道你不會撒謊,他也不會,也知道你們肯定不會甘心,所以他說他做過承諾不可以,但是你沒有做過,所以讓你們來?」
這句話幾乎把剛才外面所有的交流都猜透了。
瞿炎身上原本逼人的熱浪緩慢地回落,緊盯著謝雲澤的眼睛,這次卻並沒有順勢跟他道歉,又或者跟他辯駁憑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