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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讓你先別告訴她的嗎?」嚴沁萱一聽, 頓時急了,「她最近的精神狀態已經這麼差了……」
「就算你為了給她緩衝再拖幾天, 等印戚真的走了她不是還是會知道嗎?」
陳淵衫這時將碎玻璃片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目光卻是看著陳涵心的,「我陳淵衫的女兒有那麼脆弱和不堪一擊嗎?都不敢直面面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敢正視事實?」
這幾句話接連敲打在她的身上, 讓她一下子從剛剛如落冰窟的感覺里被拖了出來。
「心心。」
陳淵衫望著她, 語氣溫和而平靜:「爸媽確實從小一直都很寵你,總是給你最好的,你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跑在前頭,習慣了所有人都圍著你轉,習慣了做一個只吃糖不吃苦的小公主。」
「尤其印戚, 更是把你保護得比我們都更小心周全,但是這就造成了你有些事情只看到了片面的一部分,而不會去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你總是下意識地先去保護自己,而在那一刻,你的舉動就傷害到了愛著你的人。」
「你想喜歡誰,你想選誰,這都是你的自由,爸媽不會幹涉你,但我不希望你只是因為害怕自己受傷,而去做出一些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陳淵衫一字一句地說:「心心,當你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你不應該只顧著自己的感受,無論結果,愛這件事,本身就值得你全心全意的付出。」
愛可以柔軟,也可以堅硬。
可以是保護柔軟的劍鞘,也可以是刺穿堅硬的利劍。
「況且,」陳淵衫頓了頓,「這麼多年一路走到今天,你們兩個都一直站在彼此的身邊,你就對你自己那麼沒有信心嗎?」
客廳里一片寂靜無聲。
嚴沁萱原本心疼女兒,想要幫著陳涵心說兩句,但聽完丈夫的這番話後,也沉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涵心揉了揉眼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腦袋裡的那根自從對柯印戚說完分手後就一直緊緊繃著的弦,因為陳淵衫的這一番話,終於徹底崩斷了。
「心心,」陳淵衫最後把語氣稍微放緩了一些,「爸媽雖然寵愛你,但是也從來都沒有忘記教過你要知錯就改,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勇敢的小公主,王冠拿得起也放得下,會比誰都成長得好。」
過了好一會,她紅著眼眶,點了點頭:「爸,我知道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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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印戚從陳家離開,開車到那家鮮少有人問津的日料餐廳的時候,已經差不多要八點多了。
這家日料餐廳倒也不是生意不好,只是老闆一晚上只接待一桌客人,逼格實屬太高,一般人根本預約不上、也吃不起。
但是他的朋友司空景卻預約上了。
司空景是目前娛樂圈號稱「百年才出一人」的頂流天王,也是他和陳涵心的髮小封夏的男朋友,他恰巧和這家店的老闆是熟識,於是今晚就把聚會的地點約在了這兒。
進了餐廳,就看到司空景、封夏還有戴宗儒夫婦都已經坐著了,單葉清酒喝得都有點兒上頭了,此刻正在試圖從戴宗儒手裡把剩下的那瓶清酒給搶走。
「來了。」司空景看到他,沖他抬了下手。
他對他們幾個點了點頭,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旁邊的服務生姑娘原本對著司空景和戴宗儒這兩位超級大帥哥已經有點剛不住了,當看到柯印戚走進來的時候,差點兒把自己手裡端著的茶壺給摔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全S市的帥哥都來他們店裡了是嗎?
單葉看到柯印戚來了,倒暫時放過了那瓶清酒,醉醺醺地轉過臉問他:「羅剎鬼,你怎麼一個人啊?」
戴宗儒對這位沒有任何眼力見可言的太太實屬無語,一邊捂住她的嘴巴,一邊對柯印戚說:「你要喝點什麼?」
柯印戚那張冰削般的臉紋絲不動:「什麼都不想喝。」
封夏此時關切地問:「印戚,心心還來嗎?要我給她打電話嗎?」
這兩位雖然平時就一直小吵小鬧不斷,聚會的時候陳涵心在鬧脾氣也實屬常事,但今天她竟然人都沒出現。
他惜字如金:「不用,她不會來的,我們分手了。」
此話一出,整張桌子都安靜了。
單葉瞪大了眼睛,瞬間連酒都醒了,她剛想說話,卻依舊被丈夫緊緊地捂著嘴巴。
戴宗儒是他的隊友,大概已經能夠猜到發生了什麼,這時嘆了口氣:「你看,玩脫玩翻車了吧?我就和你說了這個激將法很懸,你還不聽我的,女孩子大腦的構造能和你一樣嗎?況且,就心心那個脾氣和性子……」
「你沒挽回?」司空景這時掀了掀眼帘,淡聲問。
「對啊,印戚,你難道沒攔著她嗎?」封夏也有點不可置信,就柯印戚的性子,陳涵心平時怎麼想揭竿起義都能給瞬間鎮壓沒了,更何況是分手這種事了。
「怎麼挽回?」他的聲音里沒有半點溫度,「她都說了她覺得我和她的感情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
她否定了他們的開始,更否定了他這麼多年來對她所有的愛,他對她這樣好,她卻說他總有一天會離開她。
他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放在她的手心裡了,她還是打心底里不相信他。
這真的讓他感到非常難過和無力。
「所以我覺得,我可能還是離她遠一點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