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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個小女孩不樂意了,指著陳涵心、哭著對他說:「印戚,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和你的姐姐玩,不願意和我們玩呢?」
七歲多的他眉眼裡已經漸有了今後冷俊的雛形,那時只是淡淡地擋在她的身前,對那個小女孩說:「她不是我的姐姐,她是我未來的太太。」
她的人生里幾乎所有有記憶的時光,全部都是有他的存在的,她甚至根本找不出哪怕一小部分缺失了他。
如果一個人的生命線,幾乎被另一個人貫穿,那會是多麼震撼的情形?
安靜的車內空間裡,此時只迴蕩著他們彼此急促的呼吸聲,她被他壓制在這個小小的天地里,只能看著他的眼睛,感受著他清冽好聞的味道。
「心心姐姐,再來一次?」他啞著嗓子,用挺拔的鼻子輕輕蹭了蹭她挺翹的鼻尖,「嗯?」
他故意用這種聲音叫她姐姐,惹得她渾身都發麻,她深深呼吸一口氣,才勉強別過泛紅的臉,「你別這樣……」
他聽了她的回答,沒吭聲,只是一隻手已經趁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悄悄拉開了她的外衣拉鏈,隔著裙子輕輕在她的腰間摩挲。
「是誰允許你對你姐姐耍流氓的?」她費了老大的勁,才終於抓住了他作怪的手,微喘著氣看向他,「柯印戚,講點倫理,要點兒臉。」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眼睛:「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
她說不過他,乾脆用力地將他推回自己的座位上。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建議你看著我的眼睛,把你剛剛對俞奕倫說的話重複一遍,」他倒也不著急,就這麼好整以暇地靠在駕駛座上,抱著胸注視著她,「我是你的什麼人?」
陳涵心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渾身毛骨悚然,紙老虎的本性讓她憋了半天都沒底氣正面回懟,只想要趕緊逃離這個修羅場:「我要下車了,我自己去,你快給我開門……」
他早就已經把車門鎖上,任由她這麼火急火燎地掰著,聲音涼涼地在一旁道:「把話重複完。」
她一聽到他這樣命令式的語氣,咬了下牙,側頭就瞪著他:「怎麼?你難道不是我發小?你年紀沒比我小?這年頭連實話都不能讓人說了?」
柯印戚一挑眉,眉宇間的陰霾越來越重,她一看他沉了臉色就有點心虛,可面上還是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著。
「實話?」半晌,他冷笑了一聲,「你會和發小接吻,和發小上床?」
她的臉一下子就在夜色中漲得通紅。
「你對發小的定義也未免有些太寬泛了吧?」
他用冰涼的目光掃著她的臉頰,沒有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分的表情,「需要我去告訴大家我們……」
她心中一顫,嗓音也拔高了:「不行,誰都不能知道我們倆的真實關係!」
「柯印戚,你絕對、絕對、不可以去告訴任何人我們倆的關係,不然我一定會……」
「陳涵心。」
他陡然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低了一個八度喊她的全名。
就這麼三個字,讓她突然就沒了聲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她從小就是爸爸媽媽手裡的掌上明珠,所以被他們的愛澆灌得並不怕他們,甚至還比普通的女孩子更有魄力和膽量,總敢做一些連男孩都不敢做的事情。
但唯獨只有這麼一個人,卻讓她頗有些忌諱。
哪怕是他們都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有一次她玩得實在太瘋了,沒頭沒腦跑太快直接摔褪了一層皮,連爸爸媽媽都不忍心說她、只顧著給她清理傷口,可他卻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傷口道:「陳涵心,再有下次,你就永遠別想我帶著你去玩。」
那時候,她真是被他一訓就聽話了,連爸爸媽媽都笑說,全世界也就只有他才降得住她。
「我真的不明白,對所有人承認我們倆的關係不僅止於是髮小有這麼困難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就這麼見不得人?這麼見不得光?我是配不上你陳涵心是嗎?」
「……不是,」她目光空空落落的,咬著唇道,「只是……」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解釋她的想法。
她一直活得這麼驕傲又肆意,她沒法兒把什麼話都鋪開來給他說得明明白白的。
如果她知道怎麼說,他們倆也就不至於在高二捅破窗戶紙之後,一直因為這件事屢次爆發爭吵。
柯印戚原本一肚子的火,真恨不得拿起手機就直接發條大字報通告全世界,可現在看她氣勢弱了,眼圈也有點發紅了,心又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他是真的拿她沒有辦法。
有好幾次,他都已經下定決心逼著她去昭告天下,但看她委屈得在那兒偷偷抹眼淚,他又想算了,如果她真的那麼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那就順著她吧,也不是非得現在讓所有人都知道。
良久,他在心底嘆息了一聲,俯身過去幫她系好安全帶,繃著臉發動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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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韻之找服務生拿了自己的行李箱走出Babyface,在路邊打車。
厚衣服都在行李箱裡,她也懶得再拿,就這樣穿著單薄的襯衣光著腿站在室外等車。
等她凍得連嘴唇都發白了的時候才好不容易打到車,她報了翁雨家的地址,神色疲憊地靠在后座靠背上。
憑著之前的記憶一路上了公寓樓,她站在翁雨家門前,連按了好幾下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