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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珏抬手欲將她輕輕推開,可手輕握住她肩頭時,卻越發感覺到她身體柔弱單薄,好像他若將她推開,她會似一片薄雲散在風中。心神怔恍、手臂亦懸停在少女肩畔時,蕭珏忽聽見姜采女身後的宮女結結巴巴地道:「主……主子,陛……陛下來了……」
蕭珏倉皇側首看去,見真是皇叔正向此處走來,情急下也顧不得其他,匆匆後退數步,躬身拱手向皇叔如儀行禮。眼角餘光處,姜采女被那宮女扶住了,蕭珏不敢再多看,將頭垂得低低的,想若皇叔為方才那一幕龍顏大怒,他就將事情全攬到他身上來,說是他行為無狀,對姜采女輕薄無禮。
他到底是郡王,是身體健康的男子,縱被重罰也不會有性命之憂,而如此事歸罪在姜采女身上,無出身倚傍又身子病弱的她,很可能會直接死在皇叔的怒火下。蕭珏心中想定,等著承受皇叔的怒火,可皇叔走近前來時,溫和的嗓音里沒有半絲怒氣,皇叔如常態度親和地令他平身,又同他說了幾句閒話,問他是否是從永壽宮出來,這會兒是不是要出宮。
蕭珏一一答了,心裡仍暗暗忐忑著。皇叔同他閒說了幾句後,微噙著笑意道:「宮門快下鑰了,去吧,下次進宮時到清晏殿來坐坐,江州新貢了小龍團,來朕宮裡嘗嘗合不合口。」
蕭珏「是」了一聲,就只能離開了。儘管心裡惦記著姜采女的安危,但他告退離去時,垂著眼目不斜視,不敢予絲毫目光與她,以防節外生枝。皇叔是就未看到他與姜采女過於親近的一幕,還是雖然看到了,但不予追究?還是……皇叔只是念著叔侄之情,不追究他的過錯,但對姜采女……
想皇叔先前就為一琉璃樽將姜采女幽禁了許多時日,蕭珏離去的步伐不由因心中不安而遲緩。而另一邊,茉枝早嚇得面無血色,主子對敏妃娘娘無禮時,有永寧郡王幫忙解圍,主子對永寧郡王無禮時,郡王宅心仁厚不予計較,可這會兒主子對聖上無禮,聖上是萬乘之尊,誰能在聖上怒火下救下主子,更何況主子身為天子的女人,不久之前還對永寧郡王投懷送抱,且這一幕還被聖上看在眼裡!
茉枝覺得主子今日必是凶多吉少了,而自己或許也要死了,采女和郡王不清不白可是皇家醜事,自己一個小宮女也許就要被滅口了。茉枝戰戰兢兢,心內對勸姜采女來清漪池散心這件事悔恨到了極點時,聽見聖上的嗓音淡淡地落在水風中,「還不快扶你主子回幽蘭軒,水邊風涼,她這身子如何經受得住,朕還要和她白頭到老呢。」
正緩緩走遠的蕭珏,聽風中傳來這一句,暗想皇叔這般態度,好似不會怪罪姜采女,心中暗鬆了半口氣。只是「白頭到老」明明是情深意重的話,為何此時從皇叔口中說來,卻似聽著有點怪怪的。但不管怎樣,蕭珏這會兒都不能留下,他若非要留下為姜采女辯解什麼,反而可能會多說多錯、使事情變糟。
雖然聖上似是寬宏,但茉枝仍是提心弔膽,小心翼翼地跟在御駕後,扶著姜采女,回到了幽蘭軒。這是聖上第二次駕至幽蘭軒,距離上次方才七八日,茉枝將姜采女扶進室內後,見聖上令眾人皆退,就忙垂首倒退,在將門關上時,微瞥眼見姜采女無視著聖上、自在小榻處坐下,而聖上緩步走到了姜采女跟前。
初夏碎金似的暮色為窗紗輕篩後,唯餘一層淡淡光暈落在窗下人身上,她穿著極為素淨,衣裙淺白,銀簪插發,若無這一層淡金色的光暈縈攏,通身素白地簡直似在為人服喪。
也許她就是在服喪,在以未亡人自居。皇帝心中冷笑,想她算什麼未亡人,那道太子妃冊封詔書未加璽印、未昭告天下,就只是一張廢紙,她與燕太子縱情深似海也無名無實,在世人眼裡,姜煙雨與燕太子毫無瓜葛,她的名字寫在他的后妃玉碟上,生前身後,她都是他的人。他會和她白頭到老,這一世臨死前,他會帶她一起走,他會留下遺詔,讓她這個采女與他同葬,縱是一副遺骸,她也只能與他相依。
皇帝一手托起她下頜,令她仰面看他。暮色中她面色蒼白如紙、眸子幽寂,似視他如無物。皇帝冷冷地回視著她,另一隻手扯開她的衣襟,她雙眸驟然激起驚惶的漣漪,淬起的寒光如利箭射向他,身子也似小獸扭動掙紮起來。但她那般孱弱,如何有反抗他的力氣,皇帝一手將她按倒在小榻上,一手將她身上刺眼的「喪服」剝敞開來。
衣下的肌|膚,卻似比那衣裙白得還要耀眼,薄金的暮色透窗流動其上,淡去幾分瘦骨伶仃,另添柔和的光澤,令之似是輕薄的白瓷。皇帝見她通身無暇、沒有半點傷痕,想是敏妃還沒來得及對她動手,蕭珏就已出面阻攔。蕭珏那性子,見到有人受難就會出手相助,她又……最會裝可憐做戲。
「別想著故技重施」,皇帝手掐著她的脖頸,身體也沉沉地壓了下去,「你要敢像對朕那樣,意圖勾引刺殺永寧郡王,朕當著你的面,將慕言屍骸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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