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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瞪口呆,心中湧起怒氣,想要直接拒絕,哪怕對方身份不凡,自己也不能吃這個虧時,又見後面人群里似乎有這二人的侍從在看著這裡,大多身強力壯的,想自己勢單力弱,雙拳難敵許多手。
只能以消財免災來安慰自己,小販忍著心中肉痛,從錢袋裡摸了五枚銅板出來,極力維持著客氣聲氣,「貴……貴人……錢……」
小販看年輕男子接過錢後,捉起那女子一隻手,將那五枚銅板放在女子掌心道:「好了,有錢了。」
慕煙本不想買,但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可憐巴巴地盯著她手裡的銅板,摘了一隻耳墜下來並那五枚銅錢,一同給了小販,道:「給我一串冰糖葫蘆吧。」
本以為要白送一串冰糖葫蘆,卻不想有此意外之喜,陽下那隻琉璃耳墜熠熠生輝,看著就值錢。小販驚喜過望,忙挑了一根最飽滿新鮮的冰糖葫蘆,「您接著。」
慕煙接過冰糖葫蘆後就要遞給皇帝,然而皇帝卻就彎身就著她手咬了一口。
「原來吃到嘴裡是這味道」,皇帝慢慢嚼咽著包裹著糖衣的山楂,細細品嘗滋味後,看著她道,「味道不錯。」
天色近晚時,被皇帝拉著在街上遊逛了小半日的慕煙,又被皇帝拉進了一座臨水的酒樓。
二樓臨窗雅間內,隨侍宮人在驗過食物無毒後,就皆退至雅間外,將雕花門扇合攏。珠簾低垂,窗雖關著,但酒樓外沁水河上飄蕩畫舫縈繞的歌聲,乘著夜風縹緲傳來,隱約就在耳邊。
慕煙在歌聲中自斟了一杯酒,送至唇邊才飲了一口,手腕就被皇帝捉住。
「這酒叫梨花白,飲著似甜釀,但後勁醇厚綿長,有點烈」,皇帝道,「喝多了會醉的。」
慕煙一笑,「為什麼不能醉?」
仍是將酒往口中送,而皇帝握她手腕的手緩緩鬆開,由著她將這一盅酒飲盡後,又自斟了一盅。
像真是有點烈,桌上幾碟小菜用了幾筷,窗外一支小曲纏纏綿綿唱至尾聲時,慕煙雙頰逐漸燥熱起來,像是酒意在臉上薰騰,是春日明媚的陽光熱烈催發花枝,將桃花薰照得緋紅。
慕煙從桌邊起身,走至窗邊,將窗打開了半扇,就側身靠在窗欞旁,任秋夜裡的涼風拂吹在她臉上。
窗外的沁水河兩岸,是啟朝京城最繁華的遊樂處,夜裡兩岸明燈高照,倒映在水裡似是漫天星河,畫舫逐波,漣漣流水漾盪著星子與河燈。
慕煙想起小的時候,在燕宮中的洛池旁,她和蕭珏曾在夜裡一起放河燈,為他們不在人世的生母祈福。
年幼不知事時,她因蕭珏的駙馬身份,認定了自己將來會與他成親,在長大及笄後會與他共度一生。
她喜歡和蕭珏一起玩,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或者說更好,這樣蕭珏就不用陪皇兄讀書,不會總被功課等事絆著,有更多的時間陪她玩耍。
她這樣想時,就和皇兄說,希望快些長大,快些和蕭珏成親,到時候蕭珏和皇兄都不用天天讀書練劍,他們三個可以天天一起玩。
皇兄微笑著看她,說她若成親了,就會和蕭珏搬出去住,不會再待在宮裡了。
她訝然道,那皇兄一個人在宮裡,豈不是很孤單。她問皇兄在她離宮後,會不會想念她呢。
皇兄微笑著沒有回答,只是撫了撫她的頭髮,說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愛是不一樣的。
皇兄說,男女之愛里,想念是要相見相守,但兄妹之情,想念是要遙遙相望。
她懂得兄妹之情,但不懂得男女之愛。
皇兄說等她長大成親了,就會懂得了,年幼的她也以為是這樣,等到十五六歲時和蕭珏成親就會懂得了。
所謂的男女之愛,如今已快十七的她,依然不懂,只知也沒必要懂得了,年幼的夢早就碎了,隨著燕朝的滅亡、皇兄的離去和她的一敗塗地。
數艘畫舫駛過,幾盞河燈被流水衝擊的波浪打翻,浸水熄滅,在深不見底的幽黑中翻沉。
慕煙垂下眸子,欲再飲時,酒盅卻被人奪去。
「酒已被風吹冷了。」皇帝一手將她酒盅拿開,一手將窗關上,將她攏帶回食桌前。
「非要貪杯,就喝點溫的。」皇帝將他自己新斟的溫酒遞到她面前。
她像是已經有點醉了,竟用雙手捧著他執杯的那隻手,就這般將酒盅捧到唇邊,低頭啜飲時,柔軟的唇就觸在他拇指上。
一小口一小口將酒抿干後,她像是只醉了的小貓,長長的睫毛垂覆著,仿佛就要低頭睡著了。
柔軟的唇靠在他指端許久未動,皇帝以為她真睡著了時,見她微抬下頜,低低說道:「梨花白……」
她嗓音輕弱,像在喃喃自語,「我喜歡梨花,像雪一樣……」沒過片刻,又似小女孩變了臉,「不喜歡,很快就謝了……」
她平日裡清醒時總是冷若霜雪,哪似此刻面暈酡紅,將她抱在懷裡都覺是暖的熱的。
皇帝撫她臉頰都在發燙,忽想起她也不都總是清冷如雪,有時也會腮暈嬌紅,面色含春,眸光脈脈如春雪化融,流漾著迷離星光,能令人沉溺其中,忘卻人間。
心中意動,皇帝不禁就勾緊她腰,令她與他靠得更近,欲輕吻她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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