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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還是不殺呢。
第52章
與蕭珏共用午膳十來日後的一天夜裡,皇帝忽然對她道:「那日你說『知足』的那句話,朕不是很喜歡。」
問這話時,皇帝明明正在批看摺子,也不知是觸動了哪裡的心思,忽然來說這句。
慕煙抬眸看他一眼,翻了頁手中書道:「哪天的事,我不記得說過什麼'知足'的話。」
皇帝輕笑一聲,「不記得就算了,你不記得了,朕心裡就沒那麼酸了。」
慕煙沒接話,仍是隨意翻書時,又聽皇帝道:「朕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朕的父親。」
慕煙沒搭理皇帝,聽他自顧自道:「夢見了他離世的那一天。那天,他見的最後一個人是朕,對朕說了許多話,其中一句是,他一直怨恨朕的出生,怨恨朕為何沒死在出生前。」
啟太祖為何要這般詛咒自己的幼子?
慕煙心中不解,抬眸見皇帝眉宇竟無陰鬱之色,淡然笑看著她道:「朕從出生起,就被父親討厭。朕起先不解,後來也不在乎了。為人父母,不一定就真心愛著子女,若得不到父母之愛,就不要在乎執著,人可以自己看重自己,人活一世,凡事放寬心才好,你說是嗎?」
慕煙早疑心皇帝是不是在懷疑她的姜煙雨身份,聽皇帝說了這樣莫名其妙又似意有所指的一通話後,疑心又深了一分,但還是沒搭理皇帝,垂下眼帘,落目於書上。
皇帝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看她眉眼寂然靜垂,一綹碎發落下似在遮蔽看書視線,忍不住抬手,幫她將那縷碎發掖到耳後。
他尋著一點理由機會,就想原諒她,昨日得到的最新密報,又給了他憐惜她、原諒她的最好理由。
儘管仍未查知具體因由,但多年前竟是燕帝親手主導了清河公主的「死亡」。她原是被自己的父親「殺死」,被自己的父親秘密幽禁在深宮許多年。
若不是她的兄長慕言相護,她早已不在人世。
如何能不對兄長感恩?在以為他是殺兄仇人後,她當然要殺他,不惜一切代價。
易地而處,他也會這樣做。
也難怪她那樣怕黑,被一向寵愛自己的父親投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牢時,年幼的小女孩如何能承受得了身心的雙重摧殘?!
他雖生來就受生父厭恨,但他的父親到底也不曾這樣對他。
他努力想安慰她的話,對她來說,也許是輕飄飄的,根本不能撫平她心傷分毫。
皇帝心中湧起無限憐意,他擱下筆,將她攏在懷中,欲任心中愛憐擁撫她,然而他常是招她厭的,她在他懷中皺起眉頭,「我要看書。」
皇帝低眼看她手里的書,見是一本卜算書,想她父親和兄長都瘋瘋叨叨的,怕不是都因為沉迷卜算,將她手里書拿開道:「別看這個,看點別的。」
她沒堅持,默了默道:「那請陛下給我看一看詔書吧。」
皇帝微一怔,「什麼?」
慕煙道:「前燕太子妃的詔書,陛下自己說的,難道是假的嗎?」
若她真是姜煙雨,皇帝定還吃著陳年老醋,不肯給她看的,但這時因已確定她真正的身份,也不在意,就讓周守恩將那詔書拿來。
慕煙曾一直疑心皇帝是在胡說八道,但當那捲詔書被捧送到她面前,當她將之展開,當皇兄的親筆字跡映入她的眼帘時,她不得不信。
姜煙雨……姜煙雨是皇兄所愛之人嗎?
可是在去年的離別夜裡,當皇兄將掩飾身份的名籍給她,她問這花房宮女姜煙雨是否確有其人時,皇兄並沒有提起他對姜煙雨的情意。
皇兄只說確有其人,皇兄只說斯人已逝。
慕煙心中湧起哀戚,為皇兄此生悲辛,連所愛之人亦不能擁有。
那夜說起姜煙雨此人時,皇兄神色淡然,她半點未覺察出姜煙雨在皇兄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皇兄總是這般,將許多事都壓得很深藏得很深,獨自背負著,直到死亡。
皇帝看她捧著詔書的手微微顫著,眸中亦漸浮起水汽,疑心她是不是要哭了時,見她忽然抬眸看向他,似是淚意的水汽如冰凝凍在眸底。
「你知道我是誰,是嗎?」她冷冰冰地說道。
皇帝道:「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你願意講給朕聽嗎?」
「我講,陛下就會信嗎?」她唇際浮起一絲輕諷的笑意,「就像我近來似被陛下說服了,似是信了燕太子是自殺,似是放下了仇恨,陛下真就相信了嗎?真就寬心了嗎?」
她已有段時間未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這時輕諷的笑意卻在眸底唇畔越發深濃,「我若是說我真的放下了過去,說對陛下毫無怨恨,甚至說感激陛下的寬容、喜歡上了陛下,陛下信嗎?你敢信嗎?」
皇帝未語時,見她眸光冰冷地將那捲詔書靠近燭火燃著,搖曳的火光不能融化她眸中冰霜,燃著的詔書落在地磚上,漸漸燃為灰燼,她踏過灰燼,就走了出去。
近日裡姜采女夜間常留在清晏殿侍寢,茉枝見今夜姜采女忽然從殿中出來了,心中一驚後,連忙跟侍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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