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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又聽得一樂作聲起,長孫曜眸色一變,收了視線。
薛以向姬承釗夫婦一請,姬承釗夫婦復又上前向長孫曜行了一禮,各復各位,陳炎再次闊步上前,請司空歲回原位。
因著樂作聲遮了大半的聲音,李翊方敢湊在裴修耳邊小聲說話:「你聽到太子殿下說的話了嗎?」
「沒有。」
李翊本以為裴修耳力會稍好些,他低低嘆了一下:「問師父,師父肯定是不會告訴我們的。」
他說著話,眼睛瞅著外頭等長明被請來,又低低說道:「你說阿明穿翟衣會是什麼樣子?」
他們沒在昭院看到長明身穿翟衣的模樣,親迎這會兒,長明出閣前,是否能見著?
這一回不像方才很快便聽得了裴修的回答,許久後,李翊方聽得裴修聲音極低地啞聲回。
「不知道。」
「那就只能……」李翊話說到一半硬是沒了聲,後知後覺地懊惱起來,他又說錯了話,他再沒了話,也便這會兒,身著彩衣的女侍女官魚貫而來。
待看到十七八個女子後,李翊便見長明被重重帷幕簇擁著入中堂。
李翊呆呆看著,使勁抹了幾回眼,那帷幕遮得很是嚴實,完全看不到長明,但這一回他卻是不敢說了。
裴修出神望著那重重帷幕,也始終沒能看到長明。
饒是姬承釗與陳氏也著實驚到,太子妃出閣必然是要帷幕擁護的,但這帷幕似乎也太多了些。
長明不知眾人驚色,那日試翟衣時,她沒準長孫曜看,長孫曜答應,卻也要求,要做第一個看她穿翟衣的男子,她自也該答應。
她隔著重重帷幕瞧出去,也就勉強看到長孫曜極為模糊的身影,姬承釗夫婦各立一旁,司空歲立在姬承釗身側。
縱然隔著九旒冕,陳氏還是看到了長孫曜此刻面上眼底絲毫不掩藏的笑意和歡喜。
陳氏很是嚇了一跳,這會兒的長孫曜與方才的長孫曜完全不似一個人,隔著那樣厚重的重重帷幕,長孫曜必然也看不見長明的模樣,可她卻見,長孫曜那雙含笑的眼睛始終望著長明。
長孫曜在擇選宴時,直接動手打廢了羞辱長明的人,親選了長明為太子妃時,她便明白長孫曜必然是極其看重長明的。
可今日一見,心中仍然不由感慨,管他平日裡是多無情冷淡位高權重的儲君,遇著了喜歡的女子,在喜歡的女子面前,也是個會生歡喜的男人。
哪怕長孫曜上一刻冷漠駭人,這一刻見著了長明,也是個溫潤君子。
她覺長孫曜像個人了,生了心的人,便知悲喜。
也不說陳氏,姬承釗亦是震愕,平日裡最是冷漠無情的人,這會兒竟是這般歡喜開心的模樣,方對著那司空歲可也不是這樣子的。
他自是知道長明是長孫曜所傾心的人,但沒有想到長孫曜會這般歡喜,長明在長孫曜心底的分量不是他所估算的那般。
長孫曜是他打小看著大的,他再清楚不過長孫曜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是一張冷臉,比他那母親更為冷漠。
也不能說長孫曜眼睛長在頭頂,長孫曜就是冷漠傲慢得瞧不起所有人,長孫曜的眼睛普通人是瞧不到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長孫曜的傲慢,以及在某些時刻感覺到長孫曜赤裸裸的鄙夷,但沒人能置喙。
生來高位,又有此等才智,從不需向人低頭,亦或是討好誰,也從不留與任何人情面,那骨子裡的傲慢和冷漠真是叫人恨得咬牙,可又叫人羨慕。
這等有權有勢肆意自在的人,他也便只見過長孫曜一個,姬神月稍稍內斂,長孫無境還能在必要的時候忍,只有長孫曜從沒有忍的時候。
長孫曜會直接肆意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奪取自己所要。
這些衛國公夫婦二人也便敢心底說說,當著長孫曜的面,還是一點也不敢顯露的。
司空歲的目光也不由得往長孫曜身上放了放。
長孫曜並未去管眾人,目光始終望著長明,縱然隔著帷幕也瞧不見人,直到將聘雁交予姬承釗時,他方收了視線短暫地看向姬承釗,姬承釗跪下恭敬收下聘雁交於左右,八拜後又復原位。
因著長孫曜事先有要求,長明出閣時無需受告誡,身為主婚人的姬承釗與陳氏便都沒有再說告誡之言。
臨著出門,長明隔著帷幕向司空歲行了一禮。
「謝謝師父十數年來的教誨之恩,請師父多多保重身體,萬事以身體為重,徒兒這便出嫁了。」
說罷,長明又行一禮。
重重帷幕之下,長明未得見司空歲的面容。
長孫曜視線在司空歲赤色的眼尾稍稍一停,但很快又收了視線。
司空歲背過身,再不敢多看長明一眼,他壓著聲音儘量毫無異色地平靜回答:「去吧,惟願你此生平安喜樂。」
姬承釗夫婦默聲立在一旁,目及司空歲發紅的眼尾,多有感嘆師徒情誼深厚。
諸禮畢,長孫曜迎長明出府。
四下跪拜行禮。
李翊悄悄抬起頭看去,隔著重重帷幕,他仍沒有看到長明身穿翟衣的模樣,只看得青色鑲紅底織金雲鳳紋的裙擺隨著長明的步子輕輕曳動,裙擺下若隱若現的金鞋嵌著璀璨的明珠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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