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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境倏地抬起眸子,神色可怕地看向長孫曜,身上血污浸透衣袍,順著衣角滴落在地,殿內血腥愈重。
陳炎很清楚,到底是因為顧婉,因長明,長孫曜才予長孫無境交出東海軍和一半禁軍來求取一線生機。
「不必了。」
沒待長孫無境開口,長明先作了回答。
「我並沒有什麼東西想要,」她略一停頓,不敢再看顧婉,「陛下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我,我也並沒有什麼東西要向陛下索取。」
她這方話音剛落,長孫無境狠狠盯著長明,好似在嘲諷她的自以為是,這樣的眼神叫長明很是不適,但長明並不欲與長孫無境多言。
長孫無境收了視線,只冷道:「朕許你,日後可以應允你一件事。」
長明想說大可不必,可到底還是沒再開口,她清楚若要從這個房間出去,必然要快速處理這些事,她的拒絕只會令這件事更難收尾。
長孫無境冷聲又問:「朕的人在哪?」
長孫曜喚陳炎。
陳炎上前,躬身稟告:「回稟太子殿下,親衛於昭台殿抓到幾名行蹤鬼祟者,暫押在西配殿,請太子殿下定奪。」
他沒說諸贏葉常青幾人如今都重傷昏迷不醒,勉強留下的兩個玄衛也已廢了,不過想長孫無境自己也清楚,諸贏葉常青幾人的情況,都是強吊著一口氣撐著。
「兒臣無意插手旁事,這幾塊令牌便先還給父皇。」
陳炎與薛以都明白長孫曜這話里的意思,便是由著那幾個人在西配殿自生自滅。
「京畿衛。」長孫無境驀地開口,又向長孫曜,「給你。」
長孫曜道:「父皇應當知道,京畿衛已不再是父皇的京畿衛。」
殿內又是一陣沉默。
「一萬禁軍。」長孫無境止不住咳出幾聲,壓住喉中血腥,凜聲再道,「朕要留他們的命。」
長孫曜面上始終不起波瀾,淡漠收了視線起身:「宣太醫。」
薛以領了旨意退下。
長孫無境步子向轉身邁步的長孫曜,顧婉猛地掙開顧媖撲上前拉住長孫無境,長孫無境冷搡開顧婉。
「朕倒是很好奇,為何留下朕。」
他半是諷刺半是冷意,重了聲:「太子。」
長明回身過去,長孫曜抬袖虛落在長明身前,攔下長明,顧媖躬著身子扶起摔下地的顧婉退在一旁,長明推開長孫曜,到底是越過長孫無境走到顧婉身邊。
她低眸看顧婉,問:「你願不願意同我走?」
顧婉抬起嫣紅的眼眸,看著長明搖頭,啞聲:「不,我不願意。」
長孫曜默聲看著長明,並未再有動作。
長明到底是沒有說出別的話,她點點頭,回身走向長孫曜。
長孫曜伸手牽住長明。
「長孫曜!」長孫無境驀地又一聲怒喝。
長孫曜這方看向長孫無境,作出回答。
「因為父皇讓兒臣覺得,」
短暫的停頓後,長孫曜冷漠再說出兩字。
「有趣。」
*
薛以飲春等人低首垂身,悄無聲息地退出長壽宮,長明碰到案上剛沏上的熱茶,回了回神,抬眸看長孫曜,張了張唇,卻不知能說什麼。
「孤希望你不會因看到宛嬪的痛苦而難受。」長孫曜聲音不似在昭台殿面對長孫無境時那般冷靜到無情,他這一句話是有溫度的。
「宛嬪的痛苦是她甘願承受的,她既然向你開口求救父皇,自當也知道她還可以求你幫她遠離這一切,她拒絕了你,你沒有辦法讓別人放棄一個人,你看的很清楚,她所選擇的一直是父皇,哪怕父皇對她從始至終都是利用。」
或許正如長孫曜所說,長孫無境對顧婉從始至終都是利用,以前所謂的榮寵也是假的,那樣不作假的榮寵都可以是假的,那還有什麼是真的?
長明無可避免地想起裴修的話,他們無從得知,顧婉曾得到過什麼樣的誓言,也無法知道這份感情曾是何模樣,令顧婉可以如此。
「我有些累,再去歇兒。」長明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她並不認為她是想躲長孫曜,她沒有什麼好躲的,她只是覺得心裡堵得慌,不想想起昭台殿方才的情形,不想想起顧婉,也不想想起長孫無境……
長孫曜捉住長明的手,止了她離去的動作,望著她淺琥珀色的眼眸,溫聲:「真的是累了?」
長明低了低眸避開他問詢的目光,沉默幾瞬,點了點頭:「是累了。」
長明試圖抽回手,卻叫他更為警覺地握緊。
「孤生得確實與父皇有幾分相似,宛嬪、」長孫曜皺眉,旁人說顧婉生得與長明有兩三分相似,但這樣的話,他並不承認。
沉默片刻後,長孫曜問:「因為太過相像,所以你害怕孤與你,終有一日會像父皇與宛嬪?」
長明對上長孫曜烏黑的眼眸,呼吸微微凝滯,她相信長孫曜,可是顧婉的一切她無法不在意。
倘若真如裴修所言,倘若有一日她成了顧婉,她會不會比顧婉更可憐,當她直面顧婉的一切時,似乎並沒有與裴修說那些話時的坦然和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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