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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長孫曜已經穿戴罷九章袞冕。
長孫曜聽著陳炎的稟告,手執影衛所記錄下書著司空歲於醮戒時所言的密折,九旒冕後的眼眸稍稍一斂,眸色漸深,一聲並不明顯的冷哼溢出唇角。
「他只說錯了一點。」
陳炎瞧出長孫曜並沒有對司空歲如此不敬的話動怒,但也並非是全然不在意。
但未待陳炎細品,長孫曜已經擲了密折。
大周永安三十一年十月十二,皇太子大婚。
太昭殿前搥鼓三次後,長孫無境戴通天冠,著絳紗袍,御駕太昭殿,鴻臚寺禮官請長孫無境升座,文武百官盛服叩拜,又由贊引與侍從官導引身著袞冕的長孫曜出帳幕。(注1)
長孫曜于丹陛四拜,由贊引導引,從太昭殿左門入殿接受醮戒。(注2)
長孫無境面色難看,冷著臉坐在高座,目光未有落在長孫曜身上,長孫曜同是面無表情地在禮官的指引下,飲祭酒進果食。
待長孫曜飲罷祭酒吃罷果食,贊引導引長孫曜至長孫無境座前叩拜,這方長孫曜長眸稍抬,冷與長孫無境對視。
高范面上發白,戰戰兢兢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長孫無境垂眸,睥向長孫曜,毫無起伏的聲音極其冷淡的響起:「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勖帥以敬。」(注3)
四下都聽得出,長孫無境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便是有些感情,也絕不是那等慈父憐愛之意,長孫無境像是為完成個任務般,冷漠地出場,冷漠地說完自己該說的話,眾人都可以想像出長孫無境待會又當以什麼模樣離開太昭殿。
天家父子如今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朝中都清楚得很。
眾人戰戰不敢出聲,冷汗連連,並未等待,便又聞得同樣冷漠無情的聲音響起。
「兒臣謹奉制旨。」
父子二人面無表情行罷醮戒,長孫曜起身闊步而出,又至丹陛四拜,長孫無境面色沉沉,待長孫曜下丹陛便起身大步向外。
高范看得出長孫曜其實對長孫無境這般表現不甚在意,又或者說,長孫曜不屑。
縱然長孫曜面色冷淡到無甚表情,但高范仍能瞧到,長孫曜眸底的暢快歡喜之色,長孫曜今日心情很是愉悅,這是極少見的。
如此詭異地遵循禮制又無甚禮制的醮戒,是大周開國以來碰到的第一次,恐怕也是唯一一次。
在長孫曜與長孫無境離開後,禮部尚書陳寅的身體還在發顫,這般還行什麼醮戒,再不曾見過這般的醮戒,無奈高座二人都是那等權勢身份,無人敢置喙。
樂作不休,高范低首垂身快步跟在長孫無境身後,只怕有什麼不妥當之處,今日就沒了命,前頭疾步的長孫無境腳下驀然一頓,高范屏息瞪目止步,幸而老天垂憐,沒叫他把腦袋撞了出去。
高范悄悄抬起眼往前瞧。
長孫無境沉默立在太昭殿前,終還是側身遙看向長孫曜即將駛出皇城的輅車,久久未收回視線。
那儀仗的隊末消失在宮門很久以後,他方見長孫無境垂眸,落寞地回身。
*
聽得外間樂作起,衛國公夫人陳氏便看了一眼後頭立著的女侍,示意女侍去往昭院準備請長明出閣,她瞧了瞧面無表情的司空歲稍稍頓了頓,到底是沒上前去與司空歲說話。
主婚人由長孫曜定的她與姬承釗,但長明以司空歲為尊長,長明出閣時司空歲自當也是在此的。
姬承釗未也去顧面無表情的司空歲,不多時,東宮儀仗隊的禮官進來,同姬承釗行禮,姬承釗還之一禮。
姬承釗見司空歲全然沒有動靜,想起長孫曜事先說的,不必管司空歲,隨著司空歲去,便也不多說,隻身闊步出去,待到府門西面站定,面向東面。
待長孫曜出帳幕,姬承釗低首,叩拜行禮,正聲:「請皇太子殿下吩咐。」
隨後便聞禮官高聲答。「皇太子殿下奉制行親迎禮。」(注4)
「恭迎皇太子殿下親迎。」姬承釗起身恭敬請長孫曜入中堂。
捧著聘雁的兩名內侍與拿著禮單的內侍低首垂身跟在長孫曜身後。
待長孫曜入中堂,陳氏又向長孫曜行了一禮,司空歲這方也冷淡地與長孫曜行了禮。
長孫曜免了眾人的禮。
陳氏喜向女侍道:「迎請皇太子妃殿下出閣。」
女侍方退下,薛以垂身低首上前,請姬承釗夫婦二人退至一旁,兩人心中疑惑,退至一旁,便又見陳炎闊步至司空歲面前:「司空先生,請。」
姬承釗夫婦與藏在角落的李翊皆是茫然不解。
但很快李翊便猜出了個大概,大抵是因長明醮戒時,司空歲那些放肆無禮的話。
在陳炎的恭「請」下,司空歲到底是走向了長孫曜,在長孫曜身前兩步站定。
長孫曜眼眸稍垂,冰冷的目光自九旒冕下睥向司空歲:「那便好好活著,睜著眼看著,孤與太子妃是如何恩愛白首的。司空歲。」
司空歲沉沉對上長孫曜烏黑的眼眸,但與他的只是長孫曜更為冷漠的目光。
姬承釗夫婦錯愕不解地看著二人,可便將耳朵豎起了也沒聽得長
孫曜與司空歲的談話,因著樂作聲,也便只有耳力出眾的陳炎聽見了長孫曜這一對司空歲醮戒之話的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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