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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總會在酉正一刻出現在朝華殿,檢查孤每日所學課業,並留在東宮與孤一同用晚膳,母后回坤儀宮一向都是戌初三刻,戌正沐浴亥初就寢,每年除了祭典、元日、孤的生辰、母后和皇祖母的生辰、以及父皇的生辰停一日,一直到孤十二歲生辰,都是如此。」
長明呆呆望著他,這麼算來,他從六歲起,一日花在課業上的時間就將近五個時辰。
「那你的伴讀呢?都有誰?」她好想知道他所有的人生,在那些她還不在他身邊時,他又是怎樣的。
旁的皇子公主都有伴讀,這些伴讀也幾都會成為皇子公主的好友心腹,可他的身邊,她卻沒有見過陳炎他們之外的人常伴他左右,先頭的英國公府世子王贇也不太像是他親近過的朋友,姬家同他年齡相仿的公子與他也只是君臣,不似能親近他一二。
「姬、陳、王三氏之子,其中有你見過的姬珩和王贇,待了幾日,孤不喜歡,便也不再令人陪同。」
如此說來,便是沒有,從未曾聽聞哪個皇子公主是沒有伴讀的,她眼底情緒涌動,聲音微變:「旁的皇子都是十三歲以後才開始獨自生活,身邊也都有母親和伴讀好友作伴,你六歲便獨自一人住在東宮,你不害怕不孤獨嗎?不覺得課業繁重而煩躁厭惡嗎?」
皇子府未廢前,除卻儲君,餘下皇子都是十三歲才離開其生母住到皇子府,皇子府廢后,未滿十五歲的皇子都住在宮中,可他六歲就往東宮獨自一人生活,每日裡學習那般多的課業。
長孫曜道:「孤同母后一樣,天生就不愛親近人,一個人獨處也不覺孤獨,從孤有記憶開始,母后就已經開始教孤讀書寫字練指刀,除此之外,孤也大多是同教授課業的老師在一起,孤離開坤儀宮時,已習得懸心指刀半套功法,孤的身邊還有整個姬氏與坤儀宮的最高護衛,所以孤也不覺得害怕。
「對孤來說,從坤儀宮到東宮重華殿,只是換了上課就寢的殿宇,母后說,孤擁有的是整個大周,所以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才能守住屬於自己一切,孤可以不喜歡任何事物,但有些東西必須學習且精通,孤認同母后的話。
「孤幼時的課業都是有所需要的,所以孤並不覺得課業繁重,除卻必要的課業,餘下孤所不喜不重之課,便也只是過過眼罷了,用有所專長的人也足夠,倒也不必為所有事花費時間。」
他說完,補充道:「岐黃之術孤不曾修習。」
「那你再長大些呢?」她枕著手溫柔地深深地望著他,呢喃輕喚,「長孫曜。」
長孫曜眸中情緒難辨,望著她還無絲毫睡意的眼眸,輕輕將她落下的雪發別回耳後,他望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眸。
「十二歲生辰後,孤開始上朝,協助處理政事,逐步接管三部,午前便基本不再上課,午後的課業也有改動,從未正至酉正是經史策論課,戌初至亥正安排六藝、劍法、指刀課,至於兵律古語及其他雜項,一月里只安排兩日的課,母后這個時候開始不再檢查孤的課業,每旬有一日不安排任何課業,一直到孤十八歲生辰都是如此,十八歲生辰後的課業安排擇選便都由孤自己決定。」
比幼時的課業更重,旁的皇子十二歲還沒離開母親,他卻已經成為大人,她不知情緒地望著他,目光沒有移開一瞬,啞聲輕問:「那每旬休息那一日呢,你會做些什麼?」
長孫曜讀懂她眸中的情緒,望著她的眼眸停頓。
他從六歲到十八歲,除了面對層出不窮的刺殺與陰謀詭計外,便只有課業與朝政,那一日裡並不會有任何可以讓她覺得有趣的事。
他想胡亂編造出一些在那一日可能做的有趣之事,與她一笑,但張唇,望著她的眼眸又一下啞聲。
他不想在這件事上對她有欺瞞。
他猶猶豫豫,終於還是如實說:「去大理寺審讀案件。」
長明怔住。
他小聲:「太無趣了,對嗎?」
長明望著他,忽地輕輕笑了笑:「倒也不是,只是同旁人很不一樣。」
她歪了歪頭,伸手撫住他的臉,望著他又輕聲開口問:「你就沒有碰到過一丁點的趣事嗎?長孫曜。」
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似有無盡的愛意蘊含其間。
「有。」
長明眸子睜圓些許。
長孫曜覆住她落在面上的手,望著她的眼眸:「十七歲那年為母后取生辰禮,孤離京去往雲州仙河小青山,遇見了你,當時只作尋常之事,現在回想,當真有趣。」
長明眼眸微變,望著他突然輕輕笑出聲,長孫曜將她裹入懷中。
他的眉眼如同她一道染上輕快的笑意:「怎麼了?」
她倒也不隱瞞,笑著看他。
「從劉家回去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罵你,並且將你的臉記在心裡,在京城與你再遇見前,不曾忘記過你一瞬。」
長孫曜懊悔那時對她那般冷漠:「孤那時確實該被你討厭。」
她眼底的愛意灼灼可見:「但我第一回 見你時,並不是討厭你,而是大為震撼,我沒有想到天底下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人,你的馬車你的衣袍,還有你的護衛都是我不曾見過的,那些東西和人在仙河都是不曾出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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