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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成功種下生死蠱的例子,除了先古武王手札所記些許,根本無人知道生死蠱到底是怎樣的蠱性,甚至是連先古武王自己都不知道生死蠱到底是怎麼樣的。
「讓身懷長生蠱的殿下種生死蠱,和拿殿下試必死的毒幾乎沒有區別,又或者說,草民手中此刻拿著一瓶裝著九千九百九十九顆毒藥和一顆解藥的藥瓶,搖亂後隨意倒出一顆與殿下,殿下種生死蠱成功的可能性就是恰好草民倒在殿下手上的這顆——是解藥!只萬分之一!」
可剝取長孫曜的長生蠱再令長孫曜種生死蠱更不可能,長生蠱一但離開長孫曜的身體,長孫曜便會死亡,而按先古武王手札所寫,種生死蠱有一個最關鍵的限制是,種蠱二人必須是彼此忠貞相愛的情人、乃至夫妻,生死蠱便也只能由長孫曜和長明種。
「而就算殿下種得生死蠱,這也僅僅是開始,生死蠱能不能起效,到底能到什麼程度,又有什麼樣的隱患都還不知道,沒有人能確定怎樣的情人才能對生死蠱來說,算得是忠貞相愛之人,且按先古武王手札所寫,生死蠱要求的不是只種蠱之時,這對情人是彼此相愛忠貞之人,它要的是種蠱二人一生一世都如此,倘若有一人背叛對方,生死蠱無論對錯,會直接殺死同種生死蠱的二人。這與其說是生死蠱,不如說是死局,這連生死局都算不上!殿下……」
暨微快而緊張的話音隨著長孫曜撕開的衣袍戛然而止。
長孫曜扯下外衫中衣擲落,垂落的墨發披散遮擋些許起伏的心口,他淡漠看著暨微,冷聲快道:「凡生死蠱種種,孤俱已知悉。陳炎,接下來的三個時辰,絕不許任何人入東宮。」
暨微看著長孫曜兩臂深深淺淺的刀痕,以及腕間還纏繞著的雪紗,明白那些傷口都是取長生蠱血所留……他呼吸停滯著望著他,眼眶發熱。
陳炎顫抖伏在玉磚,頭又一低:「臣——領旨。」
「小音——」暨微胸口大幅地起伏著,他努力使得自己鎮定下來,嘶啞顫聲,「用以小青霜花浸洗生死蠱,雪紗五六,小細葉刀二,長針、毫針、鋒針、圓利針——各十!」
「是——」
*
什麼聲音摻雜在風中,薛以耳際轟鳴,他似乎聽得了,又似乎只是錯覺,陳炎聲音似乎傳了一絲進來,可那些聲音他聽得也不真切,又像是有些許槍劍相擊的聲音。
那些聲音漸漸近了,他愣愣停頓一瞬,聽出了摻雜在刀劍之中的那個聲音,他不敢抬眸看長孫曜,低垂著身子顫抖為長孫曜披上大氅。
長孫曜——活下來了。
「請母后進來。」
這聲音儘管還是那樣的淡漠平靜,但卻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細微的極力掩藏的虛弱顫音裹在其間,薛以越發低了身子行禮。
「是。」
薛以的腳步聲快速遠去,不過片刻更為急亂的腳步聲衝進長孫曜的耳中,長孫曜眼前眩暈幾瞬,用力閉了閉眸。
「你為何要去枇子山?你去枇子山做什麼?」
長孫曜寬大的袖袍掃過案面,慢慢回身看向姬神月。
姬神月的視線一瞬落在長孫曜袖袍掃過的一卷帛書,三步並兩步衝上前,一下展開帛書,襄王陵昭王后……姬神月目光落在染著淡淡血色的寫著生死蠱相關的段落,面上倏然死白。
長明大限將至,他夜離東宮去枇子山,絕不會只為拿這一卷王陵帛書。
「生死蠱在襄王陵?!」
長孫曜沒有看向姬神月,平靜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三年前在枇子山,兒臣同長明誤入襄王陵,偶然拿到昭王后所留生死蠱,兒臣當時並未太過重視生死蠱,但生死蠱一直都在東宮。」
「你身上有長生蠱根本種不了生死蠱!你不要胡亂相信這一卷沒有任何根據的帛書,這一份帛書所記,也不過只是先古武王所設想中的生死蠱!生死蠱不是聖物,」姬神月快聲,她握著襄王陵帛書幾喘不過氣,「按先古武王手札所記……」
「兒臣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不要以為這上面寫得了長生蠱些許就……」
「生死蠱已在兒臣體內。」
姬神月身子猛地沉下,呼吸停滯地扶住案:「你說什麼?」
他只再道:「如果母后現在強行剝取生死蠱兒臣會死,按照先古武王手札所寫,生死蠱需要相愛之人,一蠱一主一生,如果兩隻蠱都只留在兒臣體內,兒臣也會在三日內死去。」
姬神月指尖掐入襄王陵帛書,她不敢置信地搖頭,旋即又肯定道:「你是因京港之事、因同生蠱之事惱我恨我,故意說這樣的話來欺騙我!懲罰我!你在騙我!你身上有長生蠱,你根本不可能種生死蠱,你在騙我!」
「兒臣已經種了生死蠱。」長孫曜看向她的眼眸,他望著她,再一次輕聲道,「生死蠱已經在兒臣體內,母后。」
他的眼眸沒有一絲欺瞞她的模樣,他也向是不屑做欺瞞之事的人,姬神月扶在案上的手顫抖著,身子無比沉重地往下墜,她又用力撐起身子,搖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兒臣不會再要同生蠱了,兒臣不怪母后了。」他沒有靠近她,扶她一把,但望著她的淡漠眉眼間其實還是柔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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