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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境好似聽得了天大的笑話,冰冷可怖的臉越發瘮人,他挑起眉,睥向跪在殿中的李家父子。
高范跪在一旁不敢喘大氣,李家父子求見,李翊以三千萬求娶長明。
換言之,李翊就是要以三千萬來贖長明。
早聽聞李示廷極為寵愛李翊這個么子,但沒想到李示廷竟還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大周第一儒商善人,為自己的兒子,捨棄家財,賭上全家的性命,保下兒子喜歡的姑娘,不管怎的說,還是太令人震驚。
還是在這樣的節骨點上,李家這是不要命了!
「放肆!」
「誰給你李家的膽子,膽敢在朕面前如此胡言亂語!求娶一個欺君罔上的賤籍女婢!朕看你們李家是活得不耐煩了!」
高范額上的汗珠匯聚滴下,頭愈發低了下去,李家父子的話他是一句也聽不得去了,只聽得長孫無境盛怒的斥責。
他腦中浮現出長明的模樣。
他又想起毓秀宮那位昏迷的貴妃,腦中晃過一個可怕的猜想,又猛地栽下,額抵在發燙的地磚上。
又自殿外傳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葉常青快步入殿,垂首至前,與長孫無境低語幾句。
高范隱約聽得天牢兩字,再有的便無了。
長孫無境面色越發可怕,留下殿內眾人,快步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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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黑的牢底不分晝夜,長明似聽得耳際傳入一陣一陣的騷亂,忽遠忽近的混亂聲似在夢境之中,不甚真切,眼睛沉重得抬不起。
好似突然又安靜下來。
安靜之後不久,便是一陣漸漸靠近的輕響,好似有人來,又好似沒有。
一切都作虛幻般。
鎖鏈晃動聲響起,鐵門吱吱呀呀地響,長明並不輕鬆地睜了睜眼,帶著血腥味的冷風撲過來。
長孫無境一身玄衣,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眼前,她所聞到的血腥味便是長孫無境身上所帶,她的視線越過長孫無境,葉常青垂首立在牢外,獄卒侍從已經跪了一地,長孫無境並未命人掌燈,如此昏黑的天牢中,只她牢中粗案上的一盞豆大的油燈。
長孫無境居高臨下地睥著長明,緩步又前二步,在長明身前站定蹲下,長明毫無生氣的淺琥珀色眸子又黯了些許,她偏頭,避開長孫無境的視線,徒留於長孫無境半張被凌亂墨發遮掩住的蒼白面容。
長孫無境眸色沉沉,長明只作眼前無人,沒有一點的聲響,甚至連呼吸都是不可聞的,長孫無境面色愈發黑沉,起身離開。
沉重的牢門再次闔起,長明還是沒有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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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生得很美,長孫昀也從未否認過此事,討厭長明是真,嫉妒長明也是真。
長孫氏多風流,長孫昀也不例外,正妃還未娶,府里侍妾算得上號的都有了十幾個。
長明破布囚衣,凌亂墨發高束,一雙淺琥珀色的眸子毫無生氣,肌膚比雪還要瑩白,虛弱無力,任人採擷的模樣,真真就是最得他意。
長明現在的結局無外乎兩種,要麼死,要麼做官妓。
天牢自沒有那麼容易進,長孫昀起初也不過是想來出口惡氣,但瞧著眼前人的模樣,突然有了些心思,不過是死囚官妓,叫他看上是天大的福氣。
獄卒聽令開了牢門,又悄聲退下,長孫昀入牢,聞得並不好聞的餿飯味,斜眼瞧到粗案上的堆了幾日沒動過的餿飯,不豫喊人。
侍從趕緊將案上餿飯撤了下去,長明深潭無波的眸子才微微有了變化,她將眼前的長孫昀看清楚。
長孫昀神色輕佻地將長明上下打量,便是狼狽,美人也多是受優待的,長明墨發凌亂,囚服單薄,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頸。
也不是不可以,長孫昀這樣想,伸手去扯長明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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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喜回想起那雙毫無生氣的淺琥珀色眸子,他不由得打了個顫。
異獸似的淺琥珀色眸子,病態白的肌膚,著實有些不似凡人。
而那女子的舉動也詭異不似人,他以為那個女子,那個曾做燕王的女子是要死了的,但沒想到,差點要死的竟是長孫昀。
看著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的虛弱女人,能將一根長針刺入長孫昀的脖頸。
如若不是禁軍統領趕到,長孫昀怕是要死在那位『燕王』手裡。
流喜想不明白,『燕王』手裡的長針是從何處而來。
罵罵咧咧哀嚎的長孫昀忽然止了聲,流喜小心翼翼地抬一點點頭,只見幾丈開外,一道灰藍色身影疾步往這處過來。
長孫昀怔了一怔,忍下脖頸上的痛苦,面上露出一個有些刻意討好的笑,迎上前去,想及自己將長孫曜最為瞧不上的長孫明徹底推入深淵,後背都不由得挺直許多。
長孫無境並沒有對他發現此等駭人大事有所獎賞,但長孫曜多少也該因此事對他有所和緩。
一時得意,長孫昀並未注意到,長孫曜結束南巡迴京的時間提早太多,也未覺長孫曜出現在此太過異常,只想著長孫曜該是同自己一般,來出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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